第二十一章 活人和死人

    有三件事影响了我的一生。

    一是我已逝去的父母，母亲因为深爱而郁郁而终，略有争论，但父亲的事迹肯定会永远流传下去。

    他们被这个城市铭记。

    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这是我的压力，也是我必须强大的理由之一。

    不能给二老抹黑。

    二是那天伍德叔叔带我走到街上，看到随风飘扬的七色骨花旗帜。

    也是在这一天，我第一次见到所有攻坚队成员，都统一穿上了制服。

    在阳光下的他们，真的很帅气，也是我的目标。

    他们笑着面对众人的目光，又对着我和伍德叔叔挥手告别。

    我那时和大多数孩子一样，崇拜强大的冒险家又在质疑这些行为。

    没有压力包袱的人好好活着不就行了？

    后来我才知道，所有孩子终会长大成人。到时就会有压力包袱，到时就会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信念而献上生命！

    或许，不是虚无缥缈的？

    三是跟伍德叔叔在一起的这一天。

    往回走的路上，小哈里时不时往后看，人潮挡住了传送门。

    “担心吗？”伍德问。

    小哈里点点头，孩子很单纯的回答“担心”。

    “我也担心啊，亚历山大那家伙，总感觉没你爹靠谱。”伍德拍了拍脑袋，“不过他脸蛋倒是比你爹好看多了，虽然有些娘……为了防止你以后想歪，请先记住我性取向正常。”

    小哈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同时摸着脸蛋，在想自己长大后会不会不好看。

    “亚历山大叔叔对我很好，也经常跟我提起父亲还有伍德叔叔的事。”

    伍德顿了一下，接着微笑点头。

    “‘叔叔’这称呼，和那张娃娃脸真是格格不入啊……”他先是自喃一句，说完看向小哈里，“你以后肯定想要成为冒险家吧。”

    “嗯。”小哈里重重点头，神情严肃的像个小大人，“不为故事中那些复杂的感情信念，就算以我父母之名，我也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冒险家！”

    果然是隔壁家的孩子。伍德又在心中对比了下亚瑟，笑着叹了口气。

    “到时你带带我家亚瑟，我很担心他啊！”

    对于伍德的话，现在的小哈里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云里雾里，一知半解的。但既然叔叔这么诚恳的拜托他了，他也只能更严肃的点头。

    虽然这认真的表情都让伍德笑出了声。

    “亚瑟哥很聪明的，而且还有索菲亚姐姐呢，索菲亚姐姐……”小哈里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但想到旁边还有伍德叔叔，只能尽力保持冷静。

    不害怕……不害怕……

    “听说上次索菲亚拉着你们两个偷跑出去烧烤，柴火不够就把你们衣服全扒下来，当燃料了？”

    小哈里听到这突然抱紧了身子，他至今无法忘记穿着一条裤衩站在野外的羞耻感。

    可他能怎么办？你面对魔女你也会绝望的！

    “没事的，我会好好说下索菲亚的。”伍德苦笑着拍拍小哈里的脑袋，“以后长大了就打得过了，男子汉，能屈能伸……等成为冒险家后你们应该会有机会报仇的。”

    小哈里更绝望了，一想到他和亚瑟还要被魔女折磨十多年，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失去所有色彩。

    可马上又想到开心的地方，比如索菲亚喂自己吃东西，虽然是因为女孩吃饱了……不过他心情马上好了起来！

    “笑的和你爹一样，有点豪爽样子。”伍德边说边抱起小哈里，“为了这幅笑容，我来带你渡过有些特殊的一天吧。希望接下来看到的一切，你能永远记在心中。”

    小哈里微微抬头看向伍德，眼中闪烁着求知欲。

    “先来点开场白吧。”

    伍德组织了会语言。

    “现在我们度过的每一秒都有人成为冒险家，他们欣喜若狂；每一秒都有冒险家在死去，他们绝望无力。光是开启冒险家系统到成功转职这一小段路上，就已尸横遍野，更别提从第二阶段开始的真正地下城了。”

    伍德叹了口气，虽然有点想抽烟但在孩子面前还是忍住了。

    “任何一个冒险家的开端都是如此，我可能幸运一些，但地下城中最不缺的就是自认为足够幸运的尸体。”

    说这话时伍德在与小哈里对视，小哈里微微点头，他知道他也是所谓的“幸运儿”。

    “在我看来，那些一开始就死去的家伙不是因为运气不行，也不是因为不够强壮，而是他们这里实在太弱小了。”伍德说话时已经把手放到了哈里胸口上。

    感受到有力的心跳声，伍德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在心中祝福着小哈里。

    “心脏？”小哈里尝试着问。

    “错了。”伍德摇摇头，“是心灵。”

    “心灵？”

    “是的，心灵。”

    伍德把小哈里放回地上，牵着他走向路边的水果摊。

    “伍德大人，今天你亲自来了啊。”年过半百，这世间少有的老奶奶正想要努力直起身子。

    “您不用勉强了，坐着吧。”伍德微微点头对老奶奶表示敬意。

    小哈里也对老奶奶问了声好，神情充满尊敬。

    他这个孩子都明白，冒险家活到这岁数都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买些自己喜欢吃的吧。”伍德笑着对哈里说。

    哈里“嗯”了一声，开始挑选三人份的水果……还有女仆姐姐们的，要好多份！

    接着又突然想到买多点，老奶奶也能……

    这孩子，会做人。伍德想到这又忍不住感叹：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

    “老奶奶，那我们走了哦。”小哈里踮起脚尖挥挥手，向老奶奶告别。

    老奶奶慈祥的笑着，挥手的同时动了动身子。

    其实她挺想抱抱这么活泼单纯的孩子的。

    不过小哈里没发现老奶奶的想法，他跟着伍德拐过几条街，来到了所谓的贫民窟。

    “贫民窟都拆的差不多了，所以这里人超多，简直就成最后的聚集地了。”伍德说完便拉着小哈里进入其中。

    难闻的味道，被无数野兽盯上的感觉，这就是小哈里对贫民窟的第一印象。

    “这里也有好人，但更多的是讨厌的人。”伍德苦笑了下，“或者说，你现在会可怜的人。”

    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围住了他们，下一刻便如同野兽一般同时进攻。

    伍德没用匕首，用拳脚功夫解决了这群家伙。

    这群家伙倒在地上呻吟，正当小哈里准备松口气时，两道阴影突然袭来。

    伍德轻哼一声，他直接伸出手抓住了袭击者。

    小哈里也终于看清袭击者的真面目，是两个十分瘦弱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这两个孩子看起来，最多就比他大上个两岁吧。

    可生活，却天差地别……

    伍德松开手，任由两个孩子逃开，然后他拉着小哈里继续向前走。

    “这些人，可怜又可恨。”小哈里说的是利用孩子的大人。

    伍德点点头，没有说话。

    继续向着深处走去，在浑浊的空气和绝望的视线中，小哈里有些难以呼吸。

    “就到这吧。”伍德没再向前，拉着小哈里向着其中一道阴影走去。

    缓缓走到阳光无法照到之地，流浪汉们散发恶臭刺激着小哈里的神经。

    “仔细看。”伍德轻声提醒。

    小哈里开始仔细观察这群流浪汉的脸庞，他神色慢慢变得惊讶……

    这些全是，年轻人？

    小哈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想到了在向他挥手告别的老奶奶，怒火突然涌上心头，让孩子红了脸。

    这群混蛋！

    伍德继续保持沉默，他站在流浪汉中央，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苹果，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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