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失

风吹过来的程蝶，还有抓着他绳子的廖川。

    云楚脚下已经触到了湖面，和上次一样，他听到“呲”一声，是血湖腐蚀掉他鞋子的声音。

    足下点水后一阵尖酸痛楚，云楚赶忙向着程蝶的方向过去。

    “师妹！手给我！”云楚冲着空中的程蝶喊道。

    程蝶伸手，但为时已晚，所有人还没回过来神的时候，程蝶就被风卷进了湖中心的漩涡里。来不及看，人便不见了踪影。

    而后湖面迅速恢复平静，风止住，甚至连血湖也逐渐淡去不见。

    云楚落到血湖里，可是此刻的血湖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坑。云楚愣愣站着，半晌没能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云楚看向身后的廖川，“我……”

    “你满意了？”廖川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将军连忙挥手让高墙上的士兵下来，“你们在这里仔细找一找，看刚才那姑娘会不会被风吹到了什么地方。”

    话是这么说，但四周空旷无一物，又哪有什么地方可找。

    之后的几天里，云楚蹲在坑中心没有动过。将军站在高墙上给廖川说，“那位公子您看要不要我派人去劝劝？”

    廖川从高墙跳下，说道，“不必，多谢将军了。”

    廖川记得几天前程蝶不见后，云楚便是那个姿势蹲在那里，他慢慢走到云楚身边，“我已经见过鸢尾，京城的事情差不多办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没有人理他，廖川扭头看向蹲着的云楚。

    一向爱说笑的云楚此刻正是满脸呆滞面目憔悴，这样的云楚，他只见过一次，还是几年前兮粲死的时候。

    “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也没有用。”廖川淡淡说道。

    云楚声音沙哑，“若她没死呢，我没看见她死了。”

    廖川心中有些不忍，“你也该知道，碰到那血水会是怎样的。”

    他确实知道，他的手指哪怕上了最好的金创药，此刻也还是有着血泡，他的脚下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廖大人，”云楚哽咽着开口，“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这般拼命吗？”

    几年前，有一个目标是一位母亲的残杀，云楚起了恻隐之心，想着让她再多活几日，给自己孩子过完生辰。加之当时他还受了伤，便想要先缓缓。

    哪知便是这几日，害死了兮粲，他的青梅竹马，他的命定之人。从那以后，云楚无论做什么都力求速成，力求一次圆满。

    廖川叹气，“我知道。”

    “我错了吗？”云楚抬头问廖川。

    廖川答不上来，“先回广陵吧。”错不错的他说了不算，还得看楼主怎么说。

    又是几日后，两个人回到了广陵城。

    最后他们也没能找到程蝶的尸体，廖川路上给云楚说，“恐怕她已经凶多吉少，你若是心里面愧疚，那便照顾好她弟弟吧。”

    云楚没有说话。廖川再次叹气，以往外出回家都是舒心的，这次气氛却很是沉重。平时他总嫌他们太吵，可现在真的静下来他却不适应了。

    两个人刚到广陵城便去找缁涸做任务汇报，恰逢蝶粲也在。

    蝶粲像往常一样地和云楚对着干，“云大公子回来了啊，”看向廖川，“廖大人您还好吧，不知道这次我们的大公子有没有给您惹什么麻烦啊。”

    云楚低着头没说话，虽说在楼主面前云楚一向都是无视她，但像此刻这样低头看不清表情的情况却从来没有过。蝶粲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缁涸对蝶粲说，“你先下去吧。”

    “是。”蝶粲走之前深深看了一眼云楚。

    廖川给缁涸讲了程蝶的事情后，缁涸手支着下巴，轻声问，“人就那么不见了？”

    廖川点头，“是，我们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那云楚可有听见她被腐蚀掉的声音。”缁涸问低着头的云楚。

    云楚猛地抬头看向缁涸，回忆了一番，“属下没有听见。”

    缁涸抬手喝了杯茶，淡漠的眼中一派平静，“那她可能没死。”

    “可是，属下还有京城的将军官兵们在附近找了很久，并没有见到师妹的身影。”云楚看着缁涸急切道。

    “你们不是说一起消失的还有血湖吗？”缁涸放下茶杯。

    云楚顿住，数日未眠，他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是。”

    “应该是和湖一起消失了吧，”缁涸轻轻说道，而后从座椅中站起，“走吧。”

    “去哪？”云楚愣愣道。

    廖川白了他一眼，去哪这种事他怎好意思问出口的，楼主难道还要给他汇报不成。好在缁涸并没有在意，甚至还好心解释道，“去城外的光洞。”

    廖川连忙跟上，没走两步又回头看跟在他身后的云楚。以云楚的个性和状态，会不会跟他们一起去不太好，若再出个什么状况，坑了楼主呢。

    看见廖川脸上的表情，云楚站住脚，他知道廖川心中所忧，可他又实在想去。

    走在前面的缁涸听见两个人停住脚步后也回头，魅惑的脸上依然是平平淡淡，“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