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阴魔降世（上）

sp;“啊！”

    叶云飞往前一看，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魂，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人，也不知道是人是鬼，一袭宽大的黑衣，犹如蝙蝠的翅膀，上面还有奇怪的三角图案与暗纹，脸上是一副极端狰狞又恐怖的脸——眼球暴突，舌头长长地伸出来，上面扎满了钉子。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叶云飞因为惊恐，说出来的话，都已经带着强烈的颤音。

    “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阴阳界的？”那个恶鬼将钢叉横在叶云飞的眼前，让他感觉，只要说错了半句话，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叶云飞刚要解释，忽然看到那个恶鬼的身后，又有数鬼窜出，各个都是青面獠牙，还发出令人恐惧的笑。叶云飞从这些恶鬼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好像在欣赏一个从来没见到过的珍宝似得，让叶云飞感到浑身颤抖，心里发毛。

    “说！”

    叶云飞被众鬼的这一喝，惊得两腿发软，竟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数步。

    “说，你是谁，干什么来了？”

    叶云飞听到这些恶鬼的声音异常的尖锐缓慢，那种诡异的感觉，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发出的声音，顿时感到惊恐万分。

    “云飞，你来了。”

    叶云飞对这个声音却十分熟悉，原来正是枯骨老妖的声音。那些恶鬼闻声看去，只见是枯骨老妖走来，立即变换了一副面孔，由面目狰狞瞬间变为满面堆笑——可是恶鬼笑起来的样子，只能是更加恐怖。

    “他是你引来的？”一个恶鬼问道。

    “恩。”枯骨老妖缓缓点头。

    众鬼闻听此言，哈哈大笑一阵，说道：“又来新鬼，队伍壮大，又来新鬼，队伍壮大，哈哈哈——。”话毕，这些恶鬼各自跳起奇怪的舞步，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云飞看到枯骨老妖，顿时高兴起来，问道：“干爹，你没有死？”

    “不，我还是死了。”枯骨老妖幽幽说道。

    “什么，干爹，你已经死了？可是我怎么还能——”未等叶云飞问完这话，就看到枯骨老妖并不大的眼睛里面，忽然往外冒出血来，于是赶紧问道：“干爹，你的双眼怎么会一个劲的冒血？”

    枯骨老妖微微摇了摇头，冷笑说道：“云飞，那景幻雪和玉箫上仙的功法好生厉害，我阳寿已尽，只能在阴界续存，如今引你来，就是想让你练成上乘的阴功，再找他们报仇啊！”

    叶云飞上下左右地看了看四周，随即抱着肩膀，轻轻问道：“干爹，这么说来，这里就是阴间啦？”

    枯骨老妖冷冷说道：“这里还不是阴曹地府，这里是阴间与阳间的交汇之地。”

    枯骨老妖的手指向上方指了指。叶云飞忽然看到在墙壁的顶端，竟然又几层楼那么高，上面竟然有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地胳膊和腿脚从高空中用红线垂挂下来。

    眼前恐怖的一幕简直比叶云飞从小看到的魔鬼志怪小说里的场面，都要恐怖很多。叶云飞看到这些手臂和胳膊腿，有长有短，有的颜色深，有的颜色浅，有的干枯发黑，有的血管还鲜红滴血。叶云飞看到这一切，一阵作呕，赶紧低头，再也不敢朝着头上的方向看了。

    枯骨老妖冲着叶云飞，说道：“这些胳膊和腿都是给阳间缺胳膊少腿的死人准备的，在这里，没有残疾人。”

    叶云飞微微点头，立即想起了什么，冲着枯骨老妖说道：“干爹，那你看到我爹和舅舅啦？”

    “看到了，他们都去阴界受审了，究竟是投胎为人，还是转世为物，就看他们生前的造化了。”

    叶云飞想到杭州剑派后院那一排一排的坟头，连忙说道：“干爹，杭州剑派惨遭血洗，有几百个门下弟子都是被景幻梦那个魔女所杀，我一定要学会上乘的阴功，再找景幻雪和景幻梦报仇。”

    枯骨老妖点了点头，说道：“你来到阴阳界，得先到阴阳殿去拜见阴阳尊者，他会根据你的天资传授你功力心法，你随我来。”

    “干爹，这个阴阳尊者，就是阴阳界，最高的神了吧。”

    “的确如此。”枯骨老妖冷冷说道：“你若是被阴阳尊者看中，就极有可能，学到上乘的阴功。”

    “那太好了。”叶云飞听到这话，倒是觉得自己的复仇重新有了希望，不禁喜出望外，于是紧紧跟着枯骨老妖，朝着前面，快速行去。

    叶云飞紧紧跟在枯骨老妖的后面，往前行了一会，忽然到了一处所在。

    “到了——”

    叶云飞一抬头，但见前方一座巨大宫殿金碧辉煌华丽异常。

    “真没想到，在阴阳界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叶云飞一边慨叹，一边看着这座宫殿——辉煌倒是辉煌，只是到处都充斥着阴森可怖的气息，这让叶云飞感到极端地不舒服。

    叶云飞一边沿着台阶往前走，一边看到这座巍峨巨大的宫殿矗立在那里，在宫殿的门匾上，还有三个十分醒目的大字——阴阳殿。

    叶云飞刚要往前走，忽然被一个小鬼拦住，但见那个小鬼把手朝着叶云飞的面前一摊，脸上显出得意的神色。

    枯骨老妖冲着叶云飞低声说道：“你把身上的钱赶紧给它。”

    叶云飞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就是所谓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吧。”想到这里，叶云飞觉得自己也是逃不过小鬼的盘剥，就从怀里掏出几个通宝，赏给了小鬼。那小鬼将这几个通宝在手上掂了掂，脸上一阵鬼笑，随即把钱揣进怀里。

    叶云飞准备往前走，却看到那个小鬼依然把手摊向自己。

    叶云飞纳闷，心道：“难道这小鬼还嫌我给的钱太少不成。”

    枯骨老妖赶紧上前，冲着小鬼先是躬身施礼，随即对着小鬼耳语了几句，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小鬼忽然转笑为怒，喝道：“不行，非给我钱不可。”

    枯骨老妖有些为难，瞅了瞅叶云飞，说道：“云飞，你身上还有没有钱啦，都给他吧。”

    叶云飞感到十分地无奈，但是为了快点通过，也只能同意让小鬼再次盘剥自己，继续把通宝从怀里掏出来，交到小鬼干枯的手上。小鬼看到这些通宝的时候，这才心满意足，眉开眼笑地说道：“尊者正在接见幻唐玄宗，你们在殿外稍后。”

    枯骨老妖和叶云飞顺着刻着魔鬼的石阶逐级往上。在大殿的门口，叶云飞趁着头，偷偷往里观瞧，但见正殿之上，一个阴阳脸的人高坐上方，在他的身下，殿下跪着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那男的一身黑色锦袍，已经是头发花白，再看那个女的却是青春正盛，花容月貌，卓越风姿。

    叶云飞看着这两个人，不禁暗道：“哎呀，这难道就是小鬼刚刚说的幻唐玄宗？那他身边的人，就应该是杨贵妃啦？”

    “幻唐玄宗，你已经在人间尊享至上的权利，拥有无尽的荣华富贵，而且后宫佳丽，妻妾成群，又有玉环相伴，可谓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如今在阴司投胎，本尊已经授意阴司给你递降为王，还可重返人间，再享荣华，你也该心满意足了，为何还不愿早日投胎，屡次来找本尊，究竟还有什么事，让你不满呢？”那个阴阳脸的尊者冷冷说道，语气寒冷的程度，都能把人瞬间冻成冰。

    “启禀尊者，我虽然贵为天子，尊享荣华，但是因安史之乱，祸乱天下，我的帝位也被儿子窃取，之后只是当了一个有名无分的太上皇。”幻唐玄宗看了看身旁的杨贵妃，苦苦央求说道：“我的爱妃杨玉环在逃亡路上，被军士逼死，这些都并非朕之本意，望尊者念在朕曾经开创开元盛世之功，修改转世簿，让我转世为帝，再为苍生造福。”

    “你虽然开创开元一代盛世，却也深埋天宝危机，若不是你荒淫无度，怠于朝政，怎会出现安史之乱？若不是你宠信杨国忠，宠爱杨玉环，幻唐军队怎么能节节败退呢？虽说后来，你听从众人之意，杀了杨国忠和杨玉环，可是幻唐大军同仇敌忾剿灭叛军的功劳，可不能记在你的功劳簿上，所以你想要转世，再做君王，简直是痴心妄想。”尊者眯着眼睛，看了看幻唐玄宗冷冷说道，似乎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回环余地。

    幻唐玄宗想要来世再做君王，实际上就是对于心爱的杨玉环恋恋不舍，只有再做君王，才能举全国之力，去寻找转世投胎的杨玉环。处于这个目的，幻唐玄宗继续苦苦哀求阴阳尊者，老泪纵横地说道：“只要尊者为我修改转世簿，我一定在人间，为尊者修殿立碑，永世感怀。”

    “看来你这皇帝是没当够啊，好吧，我就成全你，你既是幻唐之帝，转世之后依然担任南唐之君，继续为李氏后人，名为李煜，你可愿意？。”

    幻唐玄宗听说自己转世之后，能够继续当皇帝，自是高兴，又问道：“那我的爱妃呢？”

    阴阳尊者冷冷说道：“索性也都成全了你，你转世之后，她还会与你再续前缘。”

    “多谢尊者。”幻唐玄宗和杨氏玉环连连拜谢阴阳尊者，随即都心满意足的去阴司报到去了。

    枯骨老妖和叶云飞在小鬼的引领下，步入大殿。

    此时，阴阳尊者脸上生出一丝倦意，说道：“殿下何人？”

    枯骨老妖与叶云飞赶紧跪倒。枯骨老妖拽了一下叶云飞的袖子，示意他赶紧回答阴阳尊者的问话。叶云飞顿时会意，赶紧说道：“在下叶云飞，叩见尊者。”

    “叶云飞？”阴阳尊者掐指一算，顿时脸上不悦，冷冷说道：“你阳寿未尽，为何来到这阴阳界内？”

    “回禀尊者，我本是杭州剑派掌门叶远山的独子，就在前日，杭州剑派被苏州剑派的景幻梦运用妖法灭门，惨遭血洗，我想恳求尊者收我为徒，传授魔功，再找她报仇雪恨。”

    阴阳尊者瞅着叶云飞，冷冷笑了笑，说道：“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这天下要报仇者甚多，我还能一个一个都收了做徒弟？我累了，你们自行退下吧。”

    枯骨老妖见状，顿时脑筋一转。说道：“启禀尊者，那景幻梦乃是景幻雪之妹，我与她们都交过手，他们都是仙界如意洲碧霞宫佩霞元君和紫霞元君的徒弟，她们依仗仙法，仗势欺人，仇视阴魔，这都不打紧，关键是还说您——”

    阴阳尊者忽然有些动容，随即冷冷问道：“说我什么？”

    “说您是鬼魅魍魉，和阴阳界的小鬼都是一样，不堪一击，我听不惯这话，于是找景幻雪和景幻梦比试功法，结果，被景幻雪和玉箫上仙所杀，如今回不了阳间，只能在阴阳界续存身心啦，尊者，我能有这样的结局，都是因为他们仙界中人，对你不敬的结果。”枯骨老妖故意添枝加叶地说着。

    “什么？这么两个小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有辱阴界之言，还敢说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阴阳尊者的脸色更加阴森恐怖起来了。

    枯骨老妖看了看叶云飞，赶紧冲着阴阳尊者禀报说道：“启禀尊者，云飞这孩子天资聪明，是传授阴功的中意之人，我已经把阴功真气传入他的体内，他竟然全部融会贯通到自己的奇经拔脉，如果尊者收他为徒，传授阴功，一定会成为您的得意弟子，届时再与仙界较量，一定会让阴界阴眉吐气，高居仙界之上。”

    阴阳尊者冷冷一笑，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聪明，本座索性就收你为徒，我传你天阴绝命剑和地阴鬼火掌，同时授你轻功追魂微步。”话毕，阴阳尊者尊者将三种上乘阴功的心法口诀，都传授给了叶云飞。叶云飞确实天资聪慧，马上就能全部倒背如流，熟记于心。

    阴阳尊者忽然掐指一算，说道：“如今人间的中原王朝，频繁更迭，各地藩镇割据，我算到仙界已经派出众仙开始寻找统一天下的人间神器——烽火灵旗，若是他们先得到烽火灵旗，再配合仙界二十二神器，就会将阴魔界彻底封闭，我们想要去凡间作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先找到烽火灵旗，然后找个傀儡，号令人间，届时正邪交锋，我们再一起出洞，围攻如意洲，这一次，我也要亲自出马，让你刚才说得那两个小仙，看看这阴阳界的鬼魅魍魉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不堪一击！”

    枯骨老妖和叶云飞退出阴阳殿之后，但见远方的一条路上，所有的鬼魂都在缓缓往前走。那些鬼魂有数千排之多。他们往前行走的姿势，十分诡异——一个鬼魂的头顶着前面一个鬼魂的背部，一个挨着一个，步调一致，井然有序。每个鬼魂都是一样的姿势，耸着肩，伸着舌头，咻咻地喘着，朝向地面的眼光里面透着绿色和蓝色交织的光。

    忽然，这些鬼魂都用低低的声音，不停地唱着歌：

    哈哈——爱兮——

    爱乎——爱乎——

    人与鬼——

    鬼与人——

    人鬼殊途——

    ——

    爱兮——血兮——

    谁乎——独无——

    青其光兮——

    永不相忘——

    ——

    血乎——呜呼——

    呜呼——阿呼——

    阴与阳——

    阳与阴——

    阴阳永隔——

    ——

    阿呼——呜呼——

    呜呼——呜呼——

    异处异处——

    兮堂哉皇——

    ——

    这些鬼歌实在是晦涩难懂，绝非常人所能领会。即便是叶云飞从小博览群书，也参悟不透这歌里的含义。

    叶云飞问道：“干爹，这些都是去往阴界报到的鬼吗？”

    枯骨老妖点了点头，冷冷说道：“这里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必经之路，再往前走分别是土地庙、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十八层地狱、供养阁、鬼界堡、莲花台、还魂崖。”

    “那我爹爹和舅舅就是在这些地方的某一处啦？”

    枯骨老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到他们了，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黄泉地府，之后就会到鬼门关。”

    “过了鬼门关之后呢？”叶云飞急切问道。

    “过了鬼门关便会走上一条路，这条路叫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枯骨老妖冷冷解释说道。

    叶云飞忽然想起以前读过的志怪杂记书籍里面的文字内容，不禁脱口而出，说道：“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枯骨老妖继续说道：“路的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亭子叫孟婆亭，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

    忘川河、奈何桥、望乡台，这些名字在叶云飞听来，真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于这些词汇，在一些志怪典籍里面，会经常出现；但是陌生于，这些词汇根本不会出现在叶云飞的眼前。

    “还有孟婆？”当叶云飞听到孟婆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想起家里年纪大一点的女工曾经和他说过，只要人喝了孟婆汤就忘记阳间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