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您需要好好养病

    赶完规划的第二日上午，带着深沉倦意、甚至有些上下眼皮打架的兜，他跟在大蛇丸身后，行走在森林里。宽厚肥大的叶子密密遮蔽着阳光，只有偶尔几缕怯嫩的鹅黄色的光线穿过重重阻拦与阴湿的地面相拥。

    清晨从乡村的小旅馆出发，他们已经行走了好几个小时，按照大蛇丸身体如今虚弱的情况，是时候休息了。只是一个示意，兜便明白了大蛇丸的意思，他盘腿坐在一棵大树边的青苔地上，而大蛇丸则是跳到了树上，像是蛇一般闲适的躺在树的侧干上，他环手于胸、闭目养神，任由漏下的温暖阳光洒在身上，像是盖着一条天地万灵编织而成的薄毯。

    或许对于大蛇丸和兜这种不被忍界认可的忍者而言，这是罕见的安宁时刻。

    兜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闭眼的大蛇丸，犹豫片刻后还是汇报道，

    “大蛇丸大人，秽土转生的时限已经结束了。”

    大蛇丸像是睡着了没有听到一样，他依旧安静地闭着眼，过了许久，随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淡去后，才有着沙哑低沉的叹息，若有若无地飘到兜的耳边。

    “是吗？”

    他微微张开双眼，抬起自己骷髅一般枯瘦的被封印的手，碎金从指间的缝隙中流出，像是能够让蛇贪婪的宝藏。他动了动手指，握手成拳并且攥紧——自然的，那有形的手并不能抓住没有实体的光线。

    于是，他说……

    “那么，兜，”

    “我自由了。”

    或许是太阳被乌云挡住，洒在大蛇丸那身上的阳光逐渐变淡，原本在阳光照耀下稍稍有些血气的皮肤重又变得灰白，仿佛尸体一般不似活人的瘦削面容里隐约透露出血管的青蓝。他侧过身子，没有任何预兆地从树上倒了下去，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大蛇丸大人！”

    兜赶忙起身跑到大蛇丸摔倒的地方，扶起大蛇丸，却发现自己向来强大的大人闭着眼昏睡着，大人的身体带着发烧的滚烫感，又有腐朽的气息。

    “失礼了，大蛇丸大人。”

    兜用手指感触大蛇丸脖颈动脉处的脉搏动静，然后拉了拉大蛇丸的衣领。

    果然，大蛇丸大人昨天的战斗太过透支身体，原本只是失去灵魂的双手所带来的腐败已经随着频繁的细胞分裂分化蔓延到肩膀甚至是胸部。

    这下麻烦大了啊……

    兜头痛的想，必须尽早为大人准备新的容器。

    可是根据大蛇丸大人新的筛选容器标准而建立的模型算法还未完成，有些地方的拟合还未到位；何况还要同时根据新标准检测基地里那么多试验体、搜寻新的罪犯试验体；还有大量的治疗工作；稳定大蛇丸大人倒下后那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蠢货不至于背叛；安抚对大人过于崇拜的部下等等之类……

    纵使没有大蛇丸大人致命的催促研究任务，一想到他回到基地后如此繁杂的工作，他都有两眼发黑。

    “三忍当中，现在似乎最弱的应当是我。”

    “你要不要试试看先杀死我呢？”

    不知怎的，兜想起之前战斗时大蛇丸的话。

    杀死大人吗？他为什么会想这件事情？

    明明大蛇丸大人就倒在身边，只要自己稍稍凝聚查克拉刀刃于手，便可以直接杀死这个现在最为虚弱而无法反抗的三忍之一，杀死这个一直命令自己奔波于根本不喜欢的事情的人。

    为什么不这样干呢？心里似乎有话这样问着自己。

    兜的身边穿过一缕光线，他学着大蛇丸刚才的样子，徒劳的伸手握拳想要攥紧阳光。他想起那个明明没有任何忍者才能却总是坚持着一根筋到让人匪夷所思的信念的漩涡鸣人，这个小鬼啊，似乎让人忘记了这个荒唐而残酷的世界原本的面貌，让人偶尔也会觉得会有奇迹伴随左右，如果杀死大蛇丸大人，投靠木叶，是否还能回到孤儿院时期对未来抱有希望的生活？

    不，绝不可能，就算盘踞在木叶的根的首领团藏消失不见，他也无法回到童年在孤儿院里最温馨的那段时光了。

    因为在多年的间谍生涯中伪装成无数的身份，他早已忘却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他到底是谁啊？

    他不知道，从前的孤儿院最重要的羁绊——如同母亲一般的野乃宇院长已经被他错杀了。就算杀了现在虚弱的大人，他也不知道未来自己应当做些什么，他总是听命于别人而行动，或许是跟随着蝎继续做着无聊的间谍活动吧。相比之下，在大蛇丸大人手下为实现大人的野心与梦想更有意思一些，纵使让他现在很有触动的漩涡鸣人也并不能带给他人生的意义——他还只是用一颗光明的心来看待世界，并没有遭受更多仿佛难解的戈尔迪乌姆之结的、灰暗晦涩的磨难。

    这样没有自我的兜，他没有想法、也没有能力杀死指引着他前进的大蛇丸。

    更何况，兜自嘲了一下，他很清楚，这位大人是多么生性多疑，善于猜忌与布置考验，或许这也只是大蛇丸大人的又一次考验罢了。

    兜认命地叹了口气，帮脸部着地的大蛇丸清理一顿满脸青苔碎屑，然后把他背到背上，当他起身的时候，他几乎无法平稳站立。

    大蛇丸大人到底有多重啊，居然让他刚背上就觉得如此吃力……

    当兜回到基地时，他的双腿都在打颤，完全没有和大人出去时的意气风发的样子，简直可以说是狼狈不堪——他原本便不是擅长体术类型的忍者，背着昏倒的大蛇丸连续赶路一整天，简直是地狱程度的负重修行。

    他只是嘟囔着抱怨了几句，就被闻讯迅速赶到的红莲耳尖地听到，并在大蛇丸苏醒不久后，便被红莲作为证据向大蛇丸打起小报告。

    “大蛇丸大人，兜这个家伙可是暗地里说您太重了，他真是太过分了。能够被大人保护着毫发无伤，背着大人回来理应是他的荣幸。”

    红莲坐到大蛇丸的床边，为她崇拜的大人一勺勺喂药，看着大人不吭声地喝完兜调配的药剂后眉毛纠结成一团，红莲想着要为大人削点大人喜爱的苹果冲淡药剂的苦味，却发现身后被抢走喂药工作的君麻吕已经默默地拿出一颗苹果。

    真是直男！

    红莲细细的眉毛终于也扭得和大人一样纠结了。

    “你是想让大人直接带皮啃苹果吗，君麻吕？”

    她毫不客气的夺过苹果，拿起床边小桌上的水果刀认真的削起皮，把苹果切成小块，插上一根牙签递到大人嘴边。

    果然，大人并没有拒绝，一边翻阅着兜的报告，顺带着吃掉了嘴边的苹果块。

    作为药后甜点的一颗苹果消耗完毕，红莲继续说着自己很不喜欢的兜的坏话。

    兜对红莲的讨厌显而易见是源自红莲的顶撞与破坏基地治安风气，而红莲厌恶兜，或者应该说是羡慕兜更多是源自兜可以时常跟随大人左右，而不像自己一样，更多地是要执行远离大人任务。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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