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那么多哥还没数完,就被娘亲一把扯着凑近,“衣服怎么破成这样子了?”她惊异地翻检着裂口,“这是……”
“我自己会补好的。”晋印炽忙搀着她往一排低矮地庑房走去,“娘,我想问个事儿……”
“啥事?”
“我最近老是看到同一张脸,为什么啊?”
她悄声凑上去,呼出的气里有油盐酱醋的味道。“长得咋样?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晋印炽仄歪了头,想起那弯长长的睫毛投下地阴影,淡淡的,如同晚风抚过纤柳。于是他说:“好。”然后又有点局促地捏了捏青布蓝衫:“女……”
晋印炽他娘知道,儿子评价女人只会用三个字,好、不好。于是她很肯定地说:“经常看到漂亮女人?做梦还是白天?估计不是什么干净东西了……嗯,那是鬼物!专采你阳气来的!死小子要小心呐……过几天娘给你求个符来。”
晋印炽睁大眼睛,想也是也是,刚在西华看到了病怏怏的小姐,又在雷城的马车上看到她的侧脸……然后他觉得背后有些凉意。不过,他马上就忘掉了,推着女人的肩膀往庑房走去。“娘我饿了,我要吃麻辣鸡丝。”
她终于破涕为笑,拎着鲜鱼往厨房走去,“在屋里乖乖等着,休息休息,娘给你做去!”
待到她端着三菜一汤的大盘闪近他们两个小小的屋子,她立马又疯掉了。
“死小子你哪里偷来的!偷这个可是死罪!”
镜中地少年用青色地纶巾束着发髻,短发垂肩,干净利落。他身上套着金吾卫的铠甲,近心口处一朵银质地千叶银安菊,雕刻精细,熠熠生辉,其上的流苏如同瀑布一样垂到肋下,弯了个漂亮的弧度没入胸铠上。虽然身板还没有长全,撑不起护肩上咬合的剑齿虎,可是这晃亮的银甲还是照亮了这个常年点着羊脂蜡的、透不进光的角落。
现在,惟一的问题是……怎么让娘亲相信他不是偷来的。
虽然只是金吾卫什长的装束,但是他的腰间悬着的却是貔貅腰牌,对应的武官官职是五千骑,当在正五品。而金吾卫本来就比同级武官的军衔高出许多,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已是正四品官员了。在巨鹿关以及西华浩瀚的黑草甸上,有五千个初初长成的、比他年长不了的娃娃兵要唤他将军。
当然,这是偷偷摸摸的。
帝都里头他也就是个什长,不过,那十个人肯不肯把他当回事……还是个问题。
这是在出征前的最后一面里,皇上对他作的承诺。秦雍晗免去了晋印炽的禁军考核,直接授予军功,是因为一但他拿下兵法文试的头甲和射术状元,势必要被公卿注意到。那还不如直接在王域给他个小官,尽量掩人注意。
而把他麾下所有的亲兵放在关外,养出血性来,到时候再训兵也不迟。
只不过,十五的初阵打得大大超出帝党的预料。此刻已和皇储妃端坐在龙辇上的皇帝嘴角轻轻一挑,似笑非笑。沉寂了那么多年,他总算没有辱没王域。他放出的兵将,定然要是最好的。
庑房拖落了乌漆的门边,突然传来一阵嗤笑。待母子俩回头,只看到一个敛着裙裾的背影。“有什么可稀奇,不过是金吾卫的什长……期门宫里是个活人都封了,不过那里可没一个好东西!”
晋夫人慵懒地走在小径上,打着团扇,眼里满是嫌恶和轻蔑。
即使过去那么多年,她还是恨。
但在四年后,少年策马在朱雀大街上缓缓而过时,她却再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所有人都只能卑下地盯着他起落的马蹄,扬起的尘埃裹夹着赤红披风的边角。
没有人否认,在其后的三十年里,点燃烽烟的那些璀璨星辰中,有一颗属于辰殿影将军晋印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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