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一个“缘”字,没人敢说她姓苏,女子,名字却奢侈,并没有!
于是时代的枷锁宛若钢刀,让人不敢跨出一步,但若跨出,便要图财害命。
“璟儿,这样不够,岭南兵乱,说不准哪日王爷就要出京,必须即刻出手,不若你父王一走,即便到时候大房不待见那魔崽子,可是没人可以制住他,再说了,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要是你父王他……”
这姨娘急忙止住话语,一脸恐慌,而后看了一眼并立在自己眼前的子女。怨毒如硫酸一样的要射穿他们的皮肤。
“即刻就去准备,我要好好让我们大元帅看看,他的儿子是怎样的草菅人命,无恶不做。”
“母亲……”
这个小缘儿开口,脸上有栗色,想要制止一样的惊呼了一声。对于苏宁,恐怕所有人都只有害怕与恐慌。但独独小缘儿心里不情愿的有一种“敬”意。
这个女子很聪明,她觉得一个人无恶不做总不能被永远包容。
这位看起来似乎紈绔的哥哥有神奇的控制能力。
每一次他所作所为拿捏的让人惊讶,不会让苏姜大怒杀自己抵命,甚至不会致使自己残废。
这是一种令人恐惧的能力,至少小缘儿是这样想的。
瞭山论文就是最好的体现,流涯的身影在其中穿插已经是可怕的地方,苏宁那个魔崽子扔了人下瞭山,尸骨无存,这本来已经是很大的事件。草菅人命是一桩大罪。然更大的惊惧使人忘却了这些。
王曦死了!
这个消息让本来就已经讨伐声起的京城满城寂静。人们突然觉得那些尸骨无存的君子成过眼云烟,王家与苏家的冲突变为焦点,脸面成为最为强大的理由,苏姜竟然硬着脸皮在维护苏宁。
苏宁利用了可利用一切。
事情舆论导向盖过,没有太多人记得苏宁扔人下瞭山,世人关注的方向被全部改变。
而如今,小缘儿听见令她的心头死寂的故事。
她的娘亲,要算计苏宁那魔崽子么?
……
……
瞭山论文第四日后,是太上皇萧群丧礼,苏姜以军务繁重带着少帅苏珏离开了长安,但苏家依旧要去参加葬礼,于是苏宁被赶鸭子上架。
“这衣服好么?”
门房内,夫妻两个终于住到一起,并未同床,凌阳与苏宁都开始失眠,可遇见苏宁,吵架是不可能的,只是那天看见遍体鳞伤却被邀请要去丧礼的苏宁,凌阳有些担忧,亲自为苏宁换衣衫。
“嗯。”
缓缓脱下白色长衣,拿起宫廷送来的麻衣白布孝服,待一扭头,凌阳看见果露上半身的苏宁身体。
那里是伤痕累累,一道一道有还未结痂的,有早就伤好的新皮肉。
这是长年累月的积累。
于是凌阳当时一愣。
但她很快扭过了头,说道:“不知道这宫内怎会让你去?”
只是这句话一出口她又愣住,因为这是一种嘲讽,不经意间的话语总是很真实。
凌阳摸了摸心口,一笑,原来自己心里与那些凡人没什么不同,一样是看不起苏宁的。
“文武百官需要有领头者,丧礼讲究排面也说明官员地位,苏家不能落下!”
苏宁说,似乎没发觉什么异常,又或者早就习惯。
“那倒是,皇家要是将苏家落下了,未免让王爷觉得不好!”
凌阳笑了一声,缓缓附和,然后把白布内衣拿起,要替苏宁穿上。
“不能这样穿。”
苏宁阻止了凌阳手,慢慢拿过那身衣裳,而后拿起预先放在那里的毛巾,有药味。
“先把这个敷上。”递给了凌阳,他表情不变,语气不变。
“你?”
凌阳本来想问问苏宁怎能这般熟悉。
“……”
可苏宁已经转过身,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张了张嘴,凌阳终于没有问出声……
其后很安静,凌阳默默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用毛巾覆盖,后是白布麻衣,头孝等等。
穿戴完毕之后。
又是沉默,苏宁自始至终再没有回头,默不作声,理了理衣衫,迎着清晨第一缕光芒,走出了房门。
“二公子好了么?”
迎上等待的太监鸭脖子,苏宁点点头,跟随出苏府。
房门口,太阳缓缓射出光芒,愣住的凌阳好容易抬头,一眼都被镀上金黄。
“你这十七年到底怎么过来的?”
凌阳长公主呢喃,想起瞭山时千夫所指却平静少年,想起前日从宗祠出来那张平静苍白的脸颊。
“咛……”凌阳呻吟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手掌摸上了心口,那里突然疼了一下,让她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