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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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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熟的人三三两两挤近说话,四下里嘤嘤嗡嗡,有点吵。

    凤醉秋倒还腰身挺拔,像棵笔直参天的小白杨。

    但毕竟一夜没睡,又从早起绷着精神撑到现在,此刻困意袭来,频频走神。

    她抬手掩唇,悄悄打了个呵欠。顺势又瞥向那边的令子都。

    那紫袍小公子依然站在令子都身旁。

    不过,布政司主司柳仁也凑了过去,现在变成了三个人谈笑风生。

    凤醉秋收回目光时,正正与赵渭四目相撞。

    他眼神锋利,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凤醉秋茫然询问:“怎么了?”

    赵渭语气不善:“你今日总共偷看了夏骞十七次。他脸上有花?”

    “啊?”凤醉秋懵了,“哪个是夏骞?”

    “令子都身边穿紫色织金锦袍那个。”

    “啊?就是他?!”凤醉秋惊讶又好奇,再次看了过去。

    口中漫不经心地嘟囔。

    “我先前看的是令将军,没看他。”

    赵渭目视下方,轻哼:“看令子都做什么?”

    “我想提醒令将军一件事,又怕唐突冒昧。”

    凤醉秋顿了顿,心中百感交集。

    “算了,大概说了也白说。”

    她远远打量夏骞片刻,用肩膀轻撞赵渭。

    “欸,那夏骞,长得跟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赵渭斜睨她:“你以为他什么样?”

    凤醉秋偷笑:“我以为,他该是尖嘴猴腮、一看就阴阳怪气的长相。”

    数月前,布政司主司柳仁曾想强令凤醉秋陪坐官宴,所宴贵客就是夏骞。

    有赵渭出面帮忙挡下,凤醉秋最终并未赴宴,自就没见过夏骞。

    但此人的形象在她心中一直很糟糕。

    可今日这么远远看过去,居然是个清秀文质的小公子。

    凤醉秋问:“他多大年纪?”

    赵渭与夏骞并不相熟,所以也不是太确定:“好像,快二十三了?”

    “什么?!比你还年长两三岁?!”

    凤醉秋惊讶极了。

    “那他可天生显嫩。看着最多就十七八。”

    “你意思是我显老?”赵渭讥讽嗤笑,“讲道理,他看着显小,难道不是因为他矮么?”

    这幼稚的攻讦让凤醉秋乐了:“人家也没那么矮吧。似乎跟我差不多高。”

    凤醉秋身量纤长,足有七尺过半。

    赵渭眼睛朝下,鄙视又挑衅:“你以为你很高?”

    凤醉秋笑翻白眼:“天底下有几个人站在你面前敢说自己高?哟哟哟,你身长八尺好了不起。”

    赵渭:“好好说话。怪里怪气,信不信我揍你?”

    凤醉秋骄傲地抬了下巴:“怕你啊?你又打不过我。”

    不知怎么回事,军府的人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那神秘花样还没亮相。

    围观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丹阳楼上的贵人们也即将耐心告罄。

    赵萦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军府将这神秘花样瞒得很紧,连她都不知具体是什么。

    令子都只对她说过,必是能给利州府脸面上贴金增光的大动静。

    眼下拖拖拉拉半晌,什么也没见着。

    这众目睽睽下,让赵萦的脸面往哪儿搁?

    赵萦招招手唤来令子都,蹙眉不豫:“子都,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见赵萦似有火气,纷纷屏息噤声。

    一时间,丹阳楼上安静到落针可闻。

    “我也不太清楚,”令子都低声急急,“都督请稍安勿躁,我这就下去看看。”

    语毕,他转身拨开人群就要下丹阳楼。

    赵渭扬声道:“令将军留步,还是我去吧。”

    令子都一拍脑门,如梦初醒:“对,除了三公子,旁人去也看不懂门道。”

    听他二人这一来一往,赵萦疑惑挑扬。

    “赵大人这是公器私用,从军械研造司挪了什么好玩意儿给令将军?”

    赵渭从容不迫:“都督说反了,我是私器公用。这玩意儿可是从钦州运过来的。”

    钦州是赵氏龙兴之地。

    赵渭家的信王府在钦州至今仍有故宅、田产。

    赵渭成年后,他兄长信王赵澈便在钦州为他置了些私产做为成年礼物。

    其中有三座铸冶工坊。

    这三座工坊不涉朝廷事,做的都是些能在坊间流通的机巧珍玩。

    赵萦半真半假地笑斥:“今日是军府主导的公开典仪,你可别拿什么奇怪的小玩意儿充数捣乱。”

    赵渭并不争辩:“都督只管擦亮眼睛就好。”

    凤醉秋跟着赵渭下了丹阳楼,握着长苗刀的左手紧了紧。

    右手警惕地搭在刀柄上。

    此刻已经天黑。

    城门下不若楼上那般灯火通明,周围又有这么多围观百姓,鬼知道人群里会不会突然蹿出根冷箭来?

    赵渭边走边道:“别总绷着那根弦,今日这场合,不至于。”

    今日此处,利州军的门面精锐云集。

    若真脑子不好使的刺客,一有动作就得当场变刺猬。

    “也对,”凤醉秋点头,将左手从刀柄上收回,“我跟着你来这趟,纯是做摆设。”

    赵渭笑笑,边走边卷衣袖。

    在几名军府士兵的带领下,他来到城墙下一处被士兵们围圈保护的空地。

    凤醉秋定睛看去,他们围着的仿佛是两门炮。

    又好像不是。

    反正在她没见过这么小、这么矮的火炮。

    高度才过她的腰。

    但口径很粗。轮子也够大。炮膛圆鼓鼓。

    看起来颇有几分笨拙意趣。

    “这是什么?”她跟着赵渭蹲下,小声问。

    赵渭闷头就开始捣鼓,头也不抬地答:“我管它叫‘震天彩’。”

    这里太暗了,凤醉秋看不明白他在捣鼓些什么。

    只看得出他动作流畅熟稔。

    她以气声询问:“这就是你让我带信给令将军,让他派人去钦州取来的东西?”

    “嗯。”

    几个呼吸的功夫后,赵渭拍拍手站起来,

    他指着那两门震天彩,对近旁一名士兵耳语几句。

    “是,赵大人。”士兵执礼应了,赶忙小跑去取火把。

    赵渭走到五步外的无人角落。

    他背靠城墙,姿仪懒散地指指身旁:“过来,站这里。”

    凤醉秋依言过去,学着他的模样靠墙站,“我们不回楼上了?”

    他双臂环胸,仰头望着穹顶稀疏的几粒寒星:“看完再回。”

    两人被笼罩在角落阴影中。

    就算近到两肩相触,凤醉秋也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完全不同。

    有点落寞。

    又像在期待什么。

    凤醉秋正想发问,前头的士兵们已点燃了第一门“震天彩”。

    巨大的轰鸣过后,有尖脆呼啸直冲云霄。

    接着,穹顶炸开大团火红焰状。

    紧接着,又一次轰鸣、呼啸、炸开。

    天幕里竟出现了一只金光熠熠的凤凰。

    它拖着华彩流光的长尾,张开巨大双翼,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冲进那团红焰。

    顷刻间,金与红在夜幕里激烈相撞,迅速相融。

    然后,徐徐四散坠跌。

    金粉金花溅了满天,其璀其灿只在转瞬。

    红焰不见了。凤凰也消失了。

    天地回归本来的模样。

    远山轮廓如故,穹顶深邃依然,寒星静谧亘古。

    利州人深信,在混沌之初,有金凤浴火,为这片土地上的先民洒下生机。

    每个利州孩子小时都听过这个。

    却想象不出那是何等场面。

    就在方才那短短须臾,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的古远神话终于有了具象。

    竟是言语难以穷尽的磅礴壮丽。

    金凤浴火,盛大的光明眨眼即逝。

    从此后,利州山河永固,人们生生不息。

    围观人群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利州人素来野烈不羁,今日观看这场典仪,人们闹腾过很多次。

    但没有哪次像此刻这般泼天的动静。

    没人说话。

    他们只是在呐喊,在哭,在笑。

    发自肺腑、声嘶力竭。

    像还没学会说话的婴孩,只会用本能来表达对故土、对先民的依恋与热爱。

    在这沸腾的声浪中,凤醉秋望着赵渭的侧脸,笑眸湿润。

    夜幕下的阴暗角落处,她明明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他的轮廓。

    可又觉得,此刻的赵渭光芒万丈。

    凤醉秋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对同一个人心动许多次。

    但她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人,已是怦然之后又怦然,喜欢之上再喜欢。

    心里鼓胀得厉害,快炸开了。

    静默良久。

    赵渭侧头轻笑:“耳朵伸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凤醉秋轻咬笑唇,略带狐疑地将耳朵凑到他面前。

    他说:“我讨厌十二月初九。”

    “因为这天才是我真正的生辰。”

    “可我却从没在今天收到过生辰礼。”

    “所以,我给令子都这玩意儿,不是要送他人情。”

    他一句接一句,声音低低沉沉,醇厚韵深。

    像藏了二十一年的秋日酿,滋味醉人。

    “这其实是我送给利州人的礼物。也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

    凤醉秋怔忪望他:“为什么没人在今天送你生辰礼物?”

    七拐八弯借令子都的道,悄悄自己送礼哄自己。

    这事怎么想怎么心酸。

    “你管我那么多为什么呢?”赵渭笑瞪她,“正常人听到这种事,难道不该立刻送上一份礼物表示安慰?”

    这事太突然,凤醉秋毫无准备。

    她手中除了不轻易离身的长苗刀外,什么都没有。

    稍作沉吟后,她旋身张开双臂,飞快地抱了赵渭一下。

    稍触即离。

    “虽不知你生辰背后有什么秘密,但我看得出来,今夜你是高兴的。”

    她笑眼晶亮,软语温宁。

    “那我就送你个拥抱,祝你从今往后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夜。”

    “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夜?”

    赵渭伸出手,轻轻揪住她的耳朵,皮笑肉不笑。

    “你这意思是,从今往后的每年今日,我都得再被你这样占一次便宜?”

    你个小流氓,想得挺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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