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的下颔，侧脸的轮廓刀削般深刻。翩翩少年郎，风华正茂时。

    她一向很讲究阿振的营养搭配。和同龄人相比，阿振起码高了大半个头，身材又结实，毫无少年人的单薄纤弱。

    她忍不住夸赞道：“阿振长大了呢，像朵花儿一样。”

    ……为什么要用花来形容一个大男生啊，妈妈？

    霍振哭笑不得。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司机含笑瞥了后视镜一眼。

    为了避免母亲再语出惊人，他将她的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肩上，“不是累了吗？睡会儿吧。”

    晚上十点。霍家别墅。

    霍振洗完澡出来，楼下客厅的灯已经暗了。母亲第二天还有工作，早早便去睡了。

    他擦干净头发上的水珠，走进了书房。靠进真皮座椅中，按下电脑的启动键。

    等了片刻。敲击键盘，在网页的搜索框中输入：徐斯。

    寂静的房中，台式机的硬盘发出“咔咔”转动的微响声。

    网页进条度打开完毕，一个家族曾有的辉煌和终结便展现在他的眼前了。

    徐斯，男，1951出生，汉族，岩省魏源市人。

    24岁接任徐氏企业掌门人，29岁时以3亿注册资金先后创办了八家公司，行业涉及地产、酒店、贸易、物流，互联网等。徐氏由此迅速扩张。1987年居于全国富豪榜首位。外界一度传闻其家族资产高达百亿元……

    ……1991年4月被刑事拘留37天后，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于16日被魏源市公安局执行逮捕。魏源市政府发出一纸通告，徐斯及其泽成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有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重大犯罪嫌疑，并已由魏源市公安局立案侦查。

    ……1991年，岩省泰禾市检察院以集资诈骗罪起诉徐斯。

    ……1992年4月16日，岩省泰禾市中级人民法院首次开庭审理徐斯，泰禾市中院一审判处徐斯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1994年徐斯不服判决上诉。

    ……1995年6月二审开庭，徐斯否认集资诈骗罪，并检举4名官员。

    ……1996年6月21日，知情人士透露，至少十名官员参与写联名信，要求一审法院判处徐斯死刑。

    ……

    霍振不断滚动鼠标，快速浏览一遍。电脑屏幕幽微的冷光打在男生面无表情的脸上。

    男人浮光般的一生，便在这几行字里匆匆交代了。

    看到他的照片时，霍振的手指不由停顿。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微微低着头，额头饱满光洁，离镜头非常之近。眼睛微微闭合着，能清晰地看到蝶翼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鬓边的长发掉下微弯的一缕，垂落在肩上。简洁的白衬衫，优雅得就像一个神祇。

    优美的唇线翘起一点弧度。只是那一点点笑意，也足够叫人心如鹿撞，凝神屏息了。

    23岁的徐斯。

    看到他，霍振仿佛看到了那个少女长大后的样子。

    “世间女子，无人能抵挡江枫一笑。”古龙小说中的人物，如果真的存在，便是这幅模样吧。

    回过神来，他又在搜索栏里打了下了四个字。“徐斯女儿”的关键词却搜索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反正也是缘悭一面。应该，不会再见到了吧……

    游戏也没了心思打。

    关掉电脑后，他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红了脸。纯情少年羞耻地将脸埋进了枕头。

    啊！睡觉！

    他在梦中再次见到了绮丽的少女。

    纷繁混乱的，面红耳赤的……很多场景。其中一幕是，她和他并肩而立，瞻仰着宝相庄严的佛。

    那时谁都没有跪拜。

    后来却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无关信仰，只为有生之年，终究会到来的狭路相逢。

    佛陀高高在上，永远沉默，无悲无喜。

    年轻时以为自己可以斗天斗地斗命运。可惜生来病死，爱恨离愁从不由人。

    人的一生会度过无数个炎热苦闷的夏日。当时以为那天也是其中之一，波澜不惊，一无所觉。

    再回首，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