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干嘛呢？最近都没见你上过线。在吗？在忙啥呢？呼叫女神！不忙鸟我下？

    阿善一一回复过去：佳佳，带点特产回来。

    博雅哥骑马好帅气，以后也教教我。

    可怜。防晒霜使劲抹，多补充点维C。

    前段时间在山里，没网络，抱歉刚看到。

    黄昏时，她一个人去家附近的广场晃荡。

    日光下的喷泉，一弯小小的彩虹。有孩童穿梭水中，无忧无虑地嬉戏玩闹，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没有一丝阴霾。

    五彩斑斓的肥皂泡泡吹离小女孩的嘴边，冉冉飘向天空。

    穿旱冰鞋的小男孩蹒跚几步，父亲在一旁鼓劲让他大量往前，年轻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张着手臂……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

    阿善坐在长椅上看了一会儿，站起身走了。

    她漫无目的在街上闲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地段。

    停下脚步时，徐氏百货大楼就矗立在她二百米远的对面。

    除了曾祖父传下来的农场，这也是徐家的产业。两代人的积累。曾祖父赚到的钱几乎都用来购买商铺和土地了，他是个传统的老人，始终觉得赚多少钱都不如土地实在。后来因为这个，曾祖父被认定成分有问题，很是吃了一番苦头。祖父是他教育出来的，也效仿了他的父亲，便有了现在的徐氏百货，农场和几处房产土地。因为是祖业，幸运地逃过一劫，免于被查封的命运。

    其余的，灰飞烟灭。

    这原本该是由她父亲接手的。她父亲商业嗅觉敏锐，作风比长辈锐意激进，手腕能力野心兼备，差一点功成遂，结果却摔得最惨。

    祖父在退休后，请了专人打理徐氏百货。他自己的精力大多放在了徐斯的案件中。七十多岁的老人，依旧要为儿子奔走，无法歇下来安享晚年。

    她站了片刻，深感意趣了了，转身打算回家。

    刚迈开步子，斜对面的娱/乐城里却突然传出了几声尖叫。

    几个持刀男子从小巷子里狼狈地飞奔出来，混入人群后如鸟兽四散逃逸。猩红的血迹撒了一路。四周的行人纷纷走避。

    十几秒后，一个约莫17岁的少年被七八个西装大汉围在中间，大步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黑裤，浓眉大眼的男生此刻一脸冷肃，锐利得像把刀。

    收起嬉皮笑脸之后，泄露了稍许真实的男生看起来很陌生。阿善歪了歪头，发现他其实长相也不错。阳光型的那种。

    郁博雅的长相偏阴柔，甚至可以说他的美跨越了性别，但他的老学究般的禁欲气质能中和一部分。

    霍振英气俊朗，轮廓深邃，举手投足间十分有风度，像翩翩贵公子，话不多，给人可靠的感觉。

    朱志和那些第一眼会注意他们出色的外表的男生不同。他奇葩的性格比他的外貌更让人印象深刻。所有人说起他，第一反应是，“哦，那个逗比。”而不是，“那个帅家伙。”

    朱志给人的一贯印象是唠叨活泼爱八卦，爱挂人，周围关系良好。无论开多大尺度的玩笑他都不会生气。他只会笑眯眯地加料，最后受不了的可能反而是别人。

    据阿善所知，他没有暴力的倾向，不曾欺凌过其他同学。至少在学校里没有。

    他似乎很爱笑，眉眼时常弯着，眼眸藏在深处。

    这样一个随和好玩的人，似乎没什么杀伤力。很难将他和杀人现场联系到一起。

    少年被下属们簇拥着护在中间，往路边来接应的加长轿车走去。

    脸上一小串来不及擦去血渍，看形状应该是飞溅上去的。别人的血。脖颈处一道疑似刀伤的伤口，不深，微微渗着血珠子。

    似乎并无大碍。

    下属为他打开了车门。抬脚跨进车子前，少年警觉地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然后因为惊讶，少年猛地睁圆了眼睛。

    那模样，还挺可爱？

    阿善眨了眨眼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可没有挖掘别人私密的癖好。

    不过，如果不小心撞见了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

    于是她微微一笑。手抬至胸前，轻轻地，小幅度地，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朝他摆摆手，挥别兼致意。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下属催促他。

    等他一坐进车内，汽车即刻启动。黑色轿车在马路上一下子窜出去老远。朱志连忙转头朝外看去。刚举起手，却想起来外面的人却是看不到车内的。

    他努力向后张望，飞速驶离的汽车将背着手的少女远远抛到了身后。

    “少爷，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少年坐正了，手掌捂着脸，“没什么。”

    阿善独自往回走。

    说起来，来接朱志下学的司机，她见过两次，现在想来的确有些异乎寻常的特质。她当时还笑自己敏感。

    啊，要是刚才能躲开就好了……她苦着脸思索了一会儿，也就丢开了。

    朱志的这一天过得刺激曲折。无论经历过多少次，鼻腔里充斥的血腥味依然教人不愉快。使他耿耿于怀的却不是这个。

    冲他挥手的少女在眼前如影随形。

    啊！啊！！可恶！

    有个屹立黑道多年的父亲，遇到过的危险不知凡几，父亲一向小心谨慎，黑吃黑玩得炉火纯青，这次也不例外。开头的剧情基本按照剧本在走。

    卧底的蠢货果然沉不住气，想拿他下手威胁父亲。尽管已经知道了组织里有内鬼，可料不到那人会是跟随父亲多年的下属。将他绑架后藏在了娱/乐城内，或许是想栽赃给父亲的友人。无间道还没开演呢，父亲的人已经先一步寻了过来。中间虽然有点波折，好在将他顺利解救了出来。

    叛徒当然不能放过，找出来，顺手清理掉。刀子劈开骨肉，砍人时的气味令人作呕。一时间夜夜笙歌的场所化为地狱，鲜血四溅，哀嚎声四起。他习以为常地看着下属们砍瓜切菜。

    最后，放走几条小鱼去给仇家通风报信，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差不多就能收工了。

    可怜他，白做了一回父亲的人肉饵。翻着白眼，无奈又无聊地看完了整场。没想到收尾时，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被女神给看了个正着！

    擦擦擦！完蛋了！

    他懊恼地将手指插入头发，狠狠蹂/躏。啊啊啊！为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却做出这种血腥的事啊？！混蛋！要打打杀杀就跑远一点嘛！肯定吓到她了啊！怎么办？啊啊啊！

    少年懊恼地以头撞桌，“嘭，嘭，嘭！”

    ……等等，等等！阿善当时似乎是对他笑了一下的？

    咦？咦？！

    那他这几天到底在慌乱个什么劲啊！

    他一跃而起，滚到电脑前给阿善留言。

    晚上，阿善网络上的通讯录，名为蜘蛛的头像闪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