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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确实不是越多越好。鲜茶只要铺满杯底就够了。陈茶可以乱放。”漱广哥哥道。
“前不久才收到,铁观音在揉茶了。”舅舅又道。
“够豪气,买定制茶耶。”不识哥哥道。
“铁观音我一直就认一家的。那丫头那时候还没嫁人,现在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寄给我几次铁观音苗子,最后都没养好。”舅舅道。
“以后可以建通家之谊,也是缘分。”漱广哥哥促狭得令人喜欢。
“目测漱广想多了。现在商贩骗子多,买家和卖家都不容易遇到正经买卖茶叶的。茶叶对头就认准了喝,与人无关。”舅舅道。
“直接买茶农手里的啊。茶农手里,才真实。茶商,买的手段和故事。”漱广哥哥道。
“有一次,也是买茶,一个商贩找到我,说买他们茶叶送茶具。试了一下,茶叶马马虎虎,价格把茶具算进去了。”不识哥哥无奈道。
“人家判死你不是喝茶的行家,给你一个套餐。像石公那种骨灰级茶友,会死磕具体参数,卖家一听,就知道忽悠不了。”漱广哥哥道。
“可不是嘛。都互相探底。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好多了。”不识哥哥道。
“茶行卖茶的,不超过五秒就冲茶。出茶快,没味。差次的茶叶涩味也没出来。”舅舅道。
“这算好的了。路边的茶店,连个泡茶手法都没有。把茶叶搁壶里,用开水一冲,就提上桌面了。这个咱们自己来就行啊。”母亲道。
他们几个句句不离茶,我觉得百无聊赖,便独自上桥,往对岸去了。
地面草坪上落下几片广玉兰花瓣,摸起来厚软的感觉,已经是棕黄色的了。我捡起一瓣来,未凑过去,就有暗香萦绕鼻端,接着便打了一个喷嚏。诗经终风里有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若是有人想,此人又会是谁?其实我这是牵强联想,新鲜广玉兰的香并不刺鼻,还不至于让人嗅了就打喷嚏。只是凋谢了的广玉兰,又被地上的热气蒸了许久,难免生了腐败的气味。
树上开得正好的皎皎广玉兰花舒展在墨绿的叶间,高不可攀。我踮起脚尖,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
霎时间,一双手臂圈在我腿上,以足够的力量将我托举起来,刚好可以嗅到最低处的广玉兰,是带着生气的香味。为了能尽早脱离那人的托举,我轻声道,“放我下来吧。”
那人立即放了我下来,我有些眩晕,定了身方看到此人竟是奕庆兄,“奕庆兄……你还没有回山阴啊。”
“听说……你定亲了。”奕庆兄缓缓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
“怎样?”他问得很简单。
“没什么不好的。”我回答,又补充了一句,“差强人意吧。”
风将广玉兰的叶子刮向一边,露出暗黄的背面,又与墨绿的正面交错着,翻滚如浪。
奕庆兄披在肩上的长发也向同一方向飘起,“嗯。儿时定亲,其实,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呢。尤其是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
“奕庆兄什么时候定亲呢?”我道,“楚纕姐姐人很好呢,诗也写的好。”
谕德元忭之孙女,姓张,名德蕙,字楚纕与奕庆兄同是山阴人。
“嗯。”他淡淡应了声,又问,“还有想要看的书吗?”
“暂时没有了。”我低眉道,“谢谢奕庆兄。喔,对了,《浣纱记》我还没还你呢。”
“你去取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奕庆兄道。
“好。我很快就过来。”我迟疑地应了。
待我取了书再回来,已不见奕庆兄的踪影。我四处寻找,呼唤他的名字,他却如蒸发了般,没再出现了。
“小姐!”是阿妤的声音。我转身,只见阿妤从桥上下来,过来为我拭了拭额头的汗珠。
“阿妤,你有没有看到奕庆兄?”我心急意忙地问道。
“没看到。有来过吗?”阿妤道,“徐公要走了呢。小姐快过去吧。”
众人送舅舅离去,我才得知母亲已为漱广哥哥定下了与蔺乔表姐的亲事。
漱广哥哥来了个自我调侃,“妹妹的红鸾星才平静下来,我的红鸾星又激动了起来。”
“你都快二十的人了,还不成家。也不怕人议论。”母亲道。
“男人要粗线条儿些才好啊,我管他王家阿婆脸儿绿还是李家花狗毛儿长的呢。”漱广哥哥不以为然,可是漱广哥哥的孝心使得母亲能对漱广哥哥不战而屈人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