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九年前，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秦幻笙一共捅了几刀？”

    言玥问过法医，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在当时没有被提及。九年过去了，老法医已经退休，再想起当年的事情，不免唏嘘道：“这件事造成的轰动很大，为了压制舆论，警察只想着尽早结案，所以有人自首之后，这事也就没再彻查。如果不是你问起，可能我也会忘掉。”

    在等待连祈回复的那段时间里，言玥是紧张的。她希望听到的答案能如她所想。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这个时候汗涔涔的，倒不是紧张，而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紧接着，她就听到连祈的声音，不如以往的清亮，略带沙哑，还有种被风沙洗涤过后的干涩。

    “一次。”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连祈第一次开口说话。

    言玥提着的心掉了下来，毫无意识的露出笑容。

    连祈看着言玥的笑脸又是一怔，言玥向连祈叙述了她最近的调查的进展，到最后，连祈仅是点点头，也没表露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言玥想，或许连祈是高兴的吧。这样他对秦幻笙的愧疚能少一点。

    言玥前脚刚走，秦桐笙后脚跟着就来了。

    来了好几次，秦桐笙也摸清了连祈的套路，除非和他讲一些和幻笙有关的事情，否则后者不会对他说的话题有什么反应。

    但他今天受人所托，势必要把连祈从医院接出去。

    医院来人的访客都有记录，每个来探望连祈的记录最终都要交给连老过目。虽然来看连祈的人也无非只有他一个人。

    秦桐笙并不知道在他来之前，言玥来过。

    怎么让连祈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出去，秦桐笙早已做了准备。见到连祈后，也没扯别的有的没的，直接说道：“幻笙从法国给你寄来一箱东西，你也知道医院对送进来的东西都要彻查一番。”

    说到这，秦桐笙看了看连祈手中的火机，那个火机属于危险物品，当火机被没收的那一次，连祈整个人都要疯掉了，碍于连祈的身份，院长不好为难，只能破例让连祈随身带着它。“那箱子我没拆开，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担心是些私人物品，没拿进来。你要不要随我出去一趟看看，然后那东西是放外面还是拿进来你看着办。”

    连祈抬眼望着秦桐笙，脑子里被幻笙塞满了，没得空去深想，点了点头。

    秦桐笙动作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拿到了连祈的临时出院证。全程，连祈一直维持着同样的表情，不悲不喜。

    秦桐笙在等红灯的间隙，发了条短信。

    “马上到。”

    车子最后没有停在秦桐笙家，而是停在了君悦酒店。

    连祈面无表情的跟着秦桐笙下车，坐电梯。

    电梯停在指定的楼层，秦桐笙没忍住又看了连祈一眼，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刷卡，开门。

    秦桐笙扶着门，头向连祈歪了歪，示意他先进去。连祈不疑有他，进去。

    门在下一秒钟合上。

    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帘被拉上，仅有地上的地灯散发出幽若的光。连祈回头看了看，秦桐笙没进来。

    连祈回头往屋里走，没走一两步，脚步又硬生生的钉在地上，手里把玩的手机从手中掉下，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眼前的身影，每个夜晚都会消无声息的闯入他的梦里，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又毫不留情的消失。

    眼前的身影，早已镌刻在他的脑海中，随他生，随他死。

    眼前的身影，是他忘记自己也不会忘掉的身影。

    连祈止住心中的酸意，骤然转身。

    在离开前，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又困住了他，“连祈，你还是那么幼稚。”

    一刹那，连祈大脑一片空白，他忘了，不论他发生什么，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在秦幻笙心里，他依旧幼稚的像个孩子。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连祈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只要他再向前走两步，他就能打开房门，逃离这里。可是脚步从看到幻笙的那一刻，就定住了，任凭他怎么动都动不了。

    一双手环上连祈的腰，幻笙身体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服传到连祈的心里。胸腔间凝聚起一股火，想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掉。

    连祈闭上眼睛，他清晰的感受到幻笙的脸贴在他的背上，然后他又听到她问他，“连祈，你在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