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却被无情恼 4

    冬天让人有所期待的无非是雪了，大雪纷飞的场景是无需点缀的美，而美总是让人向往的。

    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就在余堇她们的语文课上，它打破了沉寂，同学们瞬间闹腾起来。她们此时正在学李清照的婉约词。或许这场雪来得正好，与词的意境不谋而合。

    一年四季之中，很多人最喜欢的就是冬天。一些具有浪漫情怀的少女，她们喜欢大雪纷飞的场景；一些热爱运动的男生，他们喜欢滑雪场上的酷炫；一些慵懒的起床困难户，他们喜欢窝在被子里的舒服；一些爱美的同学，他们喜欢冬天不用穿校服的规定……

    不过在这种风度和温度不能并存的季节里，像周深一样的男子，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大部分人都穿了一层保暖内衣，再穿了一层针织毛衣，最后再套上一件中长款加厚羽绒服的时候，以周深为代表的人，只穿一件长袖T恤，他们会带一件很薄的羽绒服放在教室，但是基本上不穿。其实他们穿得很薄比穿得臃肿也不会帅气多少，甚至根本没差别，不明白他们一直在执著什么。

    就个人而言，余堇是不喜欢冬天的。在她心里，冬天就如一条披着羊皮的狼，外表白白的，很是干净温顺，可本质却如此残忍，时不时就妖风肆掠，让人瑟瑟发抖；温度太低，衣服总是干不了；水荒严重，水管不是被冻住就是被冻破。

    所以就有了这一幕。

    “小堇，陪我去图书馆上厕所吧？”方冬诗站在过道上请求余堇。

    冬诗，谐音东施，不过，东施含贬义，所以大家都叫她西施。

    “为什么要去图书馆啊？西施。”余堇不解。

    “这栋教学楼停水了，特别脏。”她抱怨。

    余堇起身和她一起出了教室，去往图书馆。

    不知道为什么，余堇总觉得图书馆应该是一所学校最好的地方，事实证明，她们学校是如此。单拿洗手间来说，都比教学楼的更高档、更干净，至少从来不会停水。

    回来的路上，余堇和方冬诗说说笑笑。上了三楼，刚走到邻近教室的阳台上时，余堇的笑容就僵住了，她瞟到了教室后门阳台上的周深，他一直盯着余堇，她察觉得到。为了掩饰尴尬，她便想了话题与方冬诗继续说着:“西施，你以后上厕所都记得叫我啊!”

    “没问题，不过你可不许嫌弃我上厕所太勤。”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怎么会呢!”说完她便抢先进了后门，说实话，被一直盯着会有那么一点点紧张的。

    此后，她每日上厕所后路过阳台，都会被周深行注目礼，而且每当她走过的时候，他都会一边吹口哨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她，口哨吹得很难听，而且他吹口哨的时候无赖味十足，看起来就像个街头混混。不过她倒不那么反感他了，只是感觉一次比一次紧张……

    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怎么了，结果还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没错，她喜欢上了他，在这期末之际。或许很多人的初恋都是在眉来眼去间发生的吧。

    然后……就期末考试了，再然后，就放假了。

    不过，高二学生的假期总不会长到哪里去。但是布置的作业却是这样的：叠起来比珠穆朗玛峰还高，打破迪尼斯世界纪录；连起来可绕地球五圈；原料选取砍伐了十万棵大树……

    所以，余堇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写作业。

    每天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总会让人厌烦，所以她偶尔会空出一些时间来思考人生、升华灵魂。事实上，作为高中生的余堇自认为没有思想，所以思考的东西也只能称作“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的形容是极其贴切的，因为她很多次都有想到周深，确实太“胡”，确实太“乱”。

    不行，绝对不能把心思放在喜欢别人上，她还要上一个好大学呢!更何况，人家也没说喜欢自己，万一以前那些都是碰巧，亦或者一个月的假期使他淡忘了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是不可能。

    一个人在家确实闷得慌。

    碰巧，兰霏住的地方和余堇隔的不太远，所以余堇便邀请兰霏上自己家玩儿。

    盛情难却，兰霏终是来了。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况且高中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所以她们聚在一起只是让兰霏换了一个场地写作业而已，不过两人一起写作业的效率还是高一些的，没过多久，兰霏带来的作业就写完了。所以，她们可以偷会儿懒，就靠在一起看韩剧消磨时光了……

    由于是周末，今天余堇父亲是在家的。到了饭点，余堇父亲就准备了一桌拿手好菜，有一个厨艺了得的父亲还真是幸福呢。

    “小堇，准备一下餐具，马上要开饭了。”

    “好的，马上就来。”说完就关掉了视频，对兰霏说道：“好了，准备吃饭吧。”

    “好的。”兰霏就随余堇起了身。

    到了餐厅。余堇给兰霏拉了椅子，说：“你坐着吧，我去拿餐具。”

    “我帮你吧。”

    “不用了，今天我伺候你，下次去你家你就有的忙了。”说完笑了笑就走开了。

    余堇搬来四套餐具。

    兰霏很是纳闷，打趣余堇道：“你多拿了，在学校数学不是很好吗，怎么这会儿犯糊涂了？”

    余堇的笑脸渐渐消失，变得略微有些悲伤。“多的一份是我妈妈的，我们家每次吃饭都会给我妈妈摆一份餐具，往里面夹一些她从前喜欢吃的菜，这样就会感觉她一直都在。”

    兰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赶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这个原因。”

    “没事，不知者无罪。好不容易来我家一趟，开心一点吧。”说完父亲就端着最后一道菜来了。

    “没怎么好好学过，味道不好不要见怪啊！”

    “哪有，小堇说您做饭特别好吃，而且更重要的是叔叔的心意。”兰霏和余堇父亲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大家就开吃了。

    吃着吃着，余堇父亲又唠叨起来，“兰霏啊，我们家小堇不懂事，朋友也不多，你在学校就多照顾她一些，要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就给叔叔说。”

    “叔叔客气了，这是朋友之间的义务，小堇也没少照顾我呢。还有，小堇脾气特别好，您也不用担心的。”兰霏说的虽是客套话，可她自己却真是这样认为。

    余堇终于忍不住了。“爸，别说了，好好吃饭！”

    “好！好！好！”余堇父亲一面应允，一面又朝兰霏说着：“兰霏别拘谨啊，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想吃什么就自己夹。”

    “嗯嗯，谢谢叔叔，我不是一个见外的人。”

    可能年纪大了，余堇父亲总是话越来越多。上句话还有回音，下一句又出来了。“小堇，给你妈妈夹一点芹菜，她爱吃。”

    “哦哦，好。”说完向那个没有人用的餐具里面夹了一些芹菜。余堇了解的妈妈完全是父亲眼中她的样子，她没有见过母亲，却通过父亲知道了母亲所有的喜好。

    刚刚还觉得叔叔有些话痨的兰霏顿时对他肃然起敬，这些小事虽然不难，可却一定要用心才能做到，十几年过去了，可还时不时把逝去的人挂在嘴边。可想而知，他们当年是多么相爱。

    假期转眼结束，二十多天得到老爸VIP级别的服务，余堇可是又长了不少肉。还有，她头发长了些，就索性换了个发型，将刘海编辫子斜梳了上去，这样显得精神多了。

    远溪市第四高中规定前一天18点准时到校，花晚自习时间整顿，第二天正式上课。而余堇大概15点左右就到了，因为在家写作业效率实在太低，以致未完成的作业太多，就打算去教室发掘一下潜力。

    与往常一样，她还是从后门进的，不过这次，肩上多了个沉甸甸的书包。进门之前她就在猜测有多少同学在书海奋斗，进门之后发现，事实与猜测惊人一致。

    当然，周深也不例外。

    听见声响，最后一排的他向余堇看过来，没想到，余堇莫名其妙地对他笑了笑，然后，他也羞涩地笑了笑。笑完之后，余堇这才察觉不对，然后就不停责怪自己怎么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不过也是，尽管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可还是每天都想，看到他如此高兴也是情理之中。

    看来余堇没有扼杀掉自己内心的感情，反而让它萌芽了。

    离开了近一个月，课桌椅子上积满灰尘再平常不过。当她拿出卫生纸准备擦去课桌上的灰尘时，突然发现她的课桌有些与众不同，好像有人用手指在灰尘上面画了一个爱心，爱心并不是很大，可是形状却非常规整，突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场面：周深站在她课桌的位置，然后认真地用右手的中指在上面画着这个形状。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周深，碰巧周深也在看她，所以他便慌张失措地低下头去。这样，她倒更确定这是出自周深之手了。

    既然余堇已经确定了自己喜欢周深，内心当然也希望周深是喜欢自己的，也有些害怕近一个月的不见会使他对她的“欣赏”消逝不再。

    终于松了口气，原以为会改变的东西依然未变。他静静站在阳台上的习惯使她心安。不知是无意识还是内心指示她这样做，课间她已不能全神贯注在学习上，而是鬼使神差地隔一会儿就瞟他一眼，若不幸对视，她则会假装淡定地继续学习。

    其实她并不想这样的，她只想在十八岁之前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好孩子，做一个只学习不恋爱的好学生，甚至连这种想法都不能有。

    可理智与情感常常不能共存。

    开学之后又要调位了。这次，余堇抱着一丝希望，她希望会和周深坐得很近，虽然害怕影响学习，可是还是想接近他。然而，周深小组学习太差，总是坐在后面，所以这种想法太不实际。

    余堇所在十组表现良好，所以可以自己选座，她们选择了原地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周深换了座，不过只是从中间的最后换到了右边的最后。

    不过坐在最后一排的周深好像改变了策略，他有的时候会去阳台上观察她，有时候也会直接在座位上站起来看她，下课十分钟，就一动不动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她。

    倘若她知道的话，就算对他完全没感觉，也会心痛一下子吧。

    开学之后也快要开春了。

    学校处于盆地，积雪最先融化，她看着周围的山坡，还残存着厚厚的雪，雪变成的水雾随着阳光照射慢慢飘浮到空中，越积越多，格外朦胧，宛若仙境一般。

    走在去食堂的林荫道上，魏文婧突然问道：“如果非让你们选，你们会选哪一个？A是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B是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章小仙果断回答：“当然是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你呢？余堇。”魏文婧看看余堇。

    余堇把注意力从云雾转向魏文婧，笑了笑，说了句：“我还是希望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做人不能太贪心啊。”章小仙说道。

    “就一道选择题，选A还是选B？”魏文婧有点不耐烦。

    “呃……”余堇犹豫，“那A吧。”

    这个答案刚说出口时余堇就受到了魏文婧和章小仙的一致炮轰。“你想遇见错的人？”

    “不想啊，不是你们非让选一个吗？”余堇立即否认。

    本来余堇走在中间，可这时魏文婧从她左边战略转移到了章小仙的右边，然后抱住她的胳膊，说了句：“小仙，还是我们俩儿意见一致。”

    “不就一个选择题吗？你有必要吗？”余堇十分无奈。

    “这你就不懂了，人生是由无数多个小的选择构成的，小选择的不同可能导致我们人生方向的巨大差异。”魏文婧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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