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买的,我也只好勉强接受了。”
她停顿片刻之后弱弱地说了句:“我帮别人转交的。”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然后立刻取下围巾、盖上盒子,淡淡地说了句:“还回去。”
“可她就是为你织的,还回去她也用不上啊。”
“不是用不用得上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
“你都不知道是谁送的呢,别这么着急下结论啊。”
“无论是谁送的,我都不会收。”
“那你干吗要我给你织啊?”
“你傻吗?这个性质不一样。”
“可我要是还回去了,她一定会很伤心的,你都不知道她花了多少时间。”
“如果我这次收了,给她一点希望,她以后只会更伤心的。你相信我,我是为她好。”
“那好吧,我说不过你。本来想着还能当一次好人,现在看来只有做坏人了。”说着就往宿舍大门走,到底该怎样向何年丰解释呢?然后不经意间抬头向上望去,发现何年丰把身子探出了窗外,她们宿舍是3楼,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应该楼下说的什么话都可以听见的,这下,估计连解释也用不上了。
回到宿舍,发现何年丰已经坐在凳子上了,表情有些悲伤。
“年丰,其实……”
“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早就猜到了结局,我看得出来,他喜欢的人是你。”
“没有,我们只是好朋友。”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就算他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只有我变得优秀,我才会被别人看到,也才有机会进入别人心里。”
“你会的,我信你。”
考试已经结束了,可按照惯例,学校还会等一周左右放假。余堇已经等不了了,昨天晚上接到电话说外婆已经病危,她订了上午的车票,准备回家见外婆,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动车的时速已经很快了,可她还是觉得慢到不行,恨不得自己跑去驾驶室开。心急如焚地她终于盼到了远溪站。她拖着行李箱飞快地超越人群,到达公交站,按照以往的记忆等待21路公交,那是去远溪市人民医院的车。
21路来了,可是很挤,如果是平常,她会选择等待下一趟,可现在,她不愿意等。
父亲说外婆喜欢清静,就一直让她住的单人病房,虽然贵了一点,但也是理所应当的。她进去的时候外婆正在睡觉,父亲也靠着病床睡了。她轻轻关上门,把行李箱放到一边,响声很小,可父亲还是醒了。
“回来了?”
余堇点点头。
他望着她的行李箱。“你还没有回家里面?”
“还没有,现在外婆的情况还稳定吗?”
“今天还算正常,只是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晚上就和外婆一起住。”
余堇点点头。快要出门的时候又对父亲说了句:“晚饭我给你们带吧。”
她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再找出冰箱里面可以用上的食材,就开始下厨了。她的厨艺不精,可她知道外婆从来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菜,她也知道外婆一定会喜欢吃。做完饭打包好就打车去医院。
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外婆已经醒了,正在和父亲无精打采地说着话,看见余堇进来了,很是激动,像个小孩子,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哭还是要笑。
余堇喊了一声“外婆”,外婆很费力地咽了咽口水,答应了一声,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如此高兴地答应余堇的称呼。
“外婆,我亲手为你做了饭呢,尝尝吧。”
父亲帮忙打开保鲜盒,然后递给余堇,示意她喂外婆吃。外婆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吃得津津有味,吃着吃着,眼泪快要流下来。“好吃好吃。”
再吃了几口,就不停摆手,她再也吃不下了。这一周来,她已经吃得很少、很少了,今天这顿可能是她吃得最多的一次。
喂完外婆,她发现父亲还没有吃饭。“爸,我带了两份,你不吃吗?”
“我不吃了。”
“那你先回家吧,我留在这里陪外婆。”
“你可以吗?”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我回去了,工作上的事欠账太多。”
“嗯,你顺便把餐盒带回去。”
父亲接过餐盒,又叮嘱了一句:“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她点点头。父亲就关上了门。
“外婆,我给你擦擦身子吧。”
外婆只是笑。她在洗手间拿盆接了一些热水,把毛巾放进去,端出来放在病床旁边。她拧干毛巾,开始擦拭外婆的身体。外婆只是一直躺着,慢慢地眼睛已经无力睁开,就闭上了。擦拭完之后,她倒掉脏水,回到床边,喊着病床上的外婆。外婆睁开眼睛。
“外婆,我挨着你睡好吗?”
外婆笑笑。
余堇平躺下来,把手伸到床头关上了灯,然后闭上双眼。“我小时候一直很想听外婆讲故事,现在外婆愿意讲给我听吗?”
“每个人都会犯错,那外婆错了,你愿意原谅外婆吗?”
“外婆没有错,只是每个人有不同的路要走而已。好了,别说伤心的事了,讲一下开心的吧。”
“好,就讲开心的事。我给讲你妈妈小时候的事情吧。”
“嗯嗯。”
“你妈小时候特别爱吃冰棍,有一次夏天,我带她去一个地方,要走一段山路,她不小心摔倒了受了伤,伤口有些深,还一直流血,我就马上背她去医院看,医生给她缝了几针,没有打麻醉药,特别疼,她就一直哭、一直哭,怎么劝都不听。后来我就去给她买了根冰棍,她一看见,就立马不哭了。所以以后呀,她只要一哭,我就说去给她买冰棍。”
余堇笑笑,没有说话。
“以前的社会重男轻女,你外公也是这样。我没有生男孩,他就把你妈当男孩子来养,所以你妈小时候都是男孩子头,然后穿的衣服也都是黑色灰色那些,从来不给她买裙子。后来有一次,她和我一起去集市,看到一条白色裙子,哭着吵着要我给她买下来,我实在没办法,就买了下来。她穿着裙子回到家,睡觉的时候都舍不得脱下来。”
“妈妈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吧?”
外婆没有应。
余堇睁开眼,竖起身来。“外婆。外婆。”还是没有人应。她开始急了,赶紧按下开灯的按钮,接着摇了摇外婆的手臂,外婆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她鼓起勇气用手指探了探外婆的鼻息,那瞬间,眼泪滑落,外婆真的走了。
她给外婆盖了盖被子,把她的手放了进去。然后她拨通父亲的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
余堇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啜泣。父亲赶紧挂断电话,套上外套,往医院赶去。
父亲到的时候,余堇只是坐在地上看着外婆哭,听到父亲开门的声响,她抬头看向父亲。
过了一会儿,医生进来了,诊断了一会儿,用哀痛的声音说了句:“请节哀。”
外婆是个苦命的人,丈夫死得早,有一个很疼惜的女儿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她不会一个人了,这对她来说也许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