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方有个叫“平平安安”的点赞。

    啧，这网名忒俗了！

    说起来那年网名也挺接地气的，叫年年有余。

    五条朋友圈，他看了半小时。每条他都把图片放大缩小缩小放大研究许久，于是半小时过去。

    他总结了今天上午他一早起来的行为：闲的。

    正无聊，有消息进来。

    年年有余：走了。

    看看时间，九点没错。

    花开不败：这么早？

    年年有余：嗯。

    没想到那年会主动给他发消息，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这个“嗯”该怎么回？“嗯”可以列入他最讨厌回复的消息中。

    想了想，他回：那我也走了。

    那年秒回：嗯。

    花开：……

    他想摔手机怎么破？

    一会儿，那年又来了消息：我没告诉哥哥，所以要早点回去。

    那年发消息断句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想想也是，发消息断句都有问题那她写作文怎么办？

    年年有余：我想多练会儿，所以提前出发了。

    花开不败：好，我马上出发。

    年年有余：抱歉，临时改时间。

    花开不败：没事。

    拿了手机钱包，他给司机打个电话，飞速出门。

    到约定地点，那年已经等在那儿。她安安静静坐公园长木椅子上，专心看着手中事物——剧本。

    那年的剧本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很多标注，像上课用的课本，每页都认真做了笔记。

    她看得很认真，花开走到她面前都没反应。

    花开有点尴尬，咳嗽两声，那年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花开。

    四目相对，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很尴尬。

    “咳咳，”花开率先打破沉默，“那什么，我们现在就开始？”

    那年点头，往旁边挪了挪。花开看了看那年挪出的位置，坐下。

    “从头开始？”花开问。

    那年：“嗯。”

    “念白咱就不管了啊。”练这么些天，他那部分台词他基本记住了，也没看剧本，他站起来，面对那年，“你坐的地方就是篮球场，你在打篮球，我在边上看。”

    那年点头表示明白。

    “我好朋友跟我一起的。”花开补充，“孙紫杉没在，改天把他也叫上吧。”

    “嗯。”

    “现在，一个篮球滚到我脚边，我捡起来。”说着，他弯腰做了个捡球的动作，看向那年。

    那年也站起来，道：“帅哥，把球扔过来一下。”

    那年演技和台词功力进步的确很大，但离上台表演还有很大差距，花开觉得，既然他已经答应和人练习了，就应该尽心尽责做到最好。

    因此，他没有对下一句台词，而是说：“那个，你这句台词可以说得更……那什么，”他想了想形容词，“更大方，更自信一些。”见那年似乎不太明白，他继续，“男主角林硕一开始是被女主角十月的球技吸引，然后是性格，正因为十月那种自信和百折不挠的精神，感染了林硕，让林硕重拾信心，站上球场。所以，你在表现十月这个人时，就要时时突出她的那种性格……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年点头：“一样。”

    花开疑惑：“什么一样？”

    “你说的，和，旺财哥，一样。”

    花开反应了会儿她口中的旺财哥，想来就是那个超级学霸，问：“你私下也跟人练过？”怪不得进步挺大，原来花了不少功夫在这上面。

    那年点头：“练的，和旺财哥，哥哥，都练。”

    他不知道儿时那次高烧对那年究竟有多大影响，也不知道她要背下一段台词一篇课文要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但他知道她是个再认真不过的女孩，这种认真很吸引人，就算他是个混球，也会被这种认真所打动。

    那年没有剧中女主角十月热情开朗，但她认真，认定一件事便会全力去做，遇困难不低头，这些和十月却是一样的。

    那年确实是最适合演女主角的人。

    “这样吧，我们一点一点来，哪里不好，我们就反复练。”他不瞎，看得见那年的努力，总觉得不忍心辜负她的努力。

    他们选择的地点人很少，偶尔有人路过会投来好奇的目光，刚开始花开还有点不自在，那年也有些奇怪，有人看过来时台词都会念错。久了，也就习惯了，后来两人直接入戏，对那些好奇的目光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两人已经把剧本完完整整对了一遍，效果还不错。照这样下去，那年登台表演是没问题的，只要不紧张。

    看了看时间，那年对花开说：“我，要走了。”

    时间不早，那年瞒着妹控哥哥出来，是该回去了。要让那天知道他陪那年练一上午剧本，多半得表演手撕花开。

    不过，那天身上社会味儿那么重，能把那年养这么单纯，也是不容易。

    那年邀请他去天天面馆吃面，他拒绝了。他自认不是个怕事儿的人，可一想到那天他就发怵。之前闹那么不愉快，现在去了也是自找没趣。

    不知是知道花开的顾虑还是有别的理由，那年听到花开的拒绝，便没再邀请，道声再见便离开了。

    目送那年远去，花开也离开公园，找了家饭店吃饭，吃完饭时间还早，便就近找了家理发店理发。

    理发店的理发师很热情，花开进门便有人迎上来问洗头还是理发，然后推荐各种洗发水，推荐完花开发现他这店里洗发水就没有不十项全能的。

    他对这些要求不高，随便选了一款，洗个头开始理发。

    理发师相当细致，理个发就差没拿个放大镜一毫米一毫米的剪，他既不烫发也不染发，还实实在在给剪了两小时。

    若说能剪个逆天发型也就算了，结果最后给剪个板寸。他剪之前说的明明是剪短一点就行，没说要剪成板寸头。好在他脸长得好，头型也好，板寸依然不减他风采。

    好不容易剪完头发，理发师看着镜子里的他，说：“帅哥，你右边颧骨比左边颧骨高，平时有没有化妆的习惯？我们这里不仅理发，化妆也是一流的，我们可以帮你修饰一下，这样两边颧骨看起来会对称一些。”

    说完，理发师看着他的小眼神叫那个期待，他嘴角抽了抽，压制住那股子要揍人的冲动：“不用了，我没化妆的习惯。”

    “你看你长这么帅，如果两边颧骨能再对称些不就更帅了吗？所以……”

    “我说不用了！”花开掏出钱包，给了理发的钱，黑着脸出了理发店。

    许是被他的气势吓到，理发师最终没再挽留搞推销，连常说的“欢迎再次光临”都没有。

    花开平时看起来不怎么，就是有种拽拽的感觉，但要生气起来，还是很吓人，很有震慑力的。

    周末那年要练篮球，花开就和她约好到学校练习。

    缘分使然，每次周末去学校，花开第一个遇见的人都是高达。

    一天不见，看他换个板寸头，高达愣了愣，很不习惯。帅到还是帅，就是板寸头跟花开气场不搭啊。

    刚想开口调侃两句，被花开瞪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要敢嘲笑我发型你就死定了！”。刚要出口的话被这一瞪拐个弯，变成：“老花，你今天发风清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