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抉择

    葛莉一直在地下室门口靠着门听外面的动静，她听到了打斗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季琴，她大气也不敢喘，脸色苍白。随着一声凄厉的猫叫还有一声重击声，打斗声停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地下室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被人发现，心里祈祷着希望是季琴回来了。脚步声在门外停止，然后传来季琴细微的声音：“葛莉，我是季琴。”

    葛莉发誓她从未感觉到过季琴的声音原来是这么好听，即使微微有些沙哑。她赶忙起身打开门，看到季琴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有裸露着的消瘦的上身。此刻，这个身影在葛莉的心里是如此的高大强壮，她忍不住投进季琴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一人独处在地下室的时候，葛莉希望不要听到任何声音，她害怕有人或者动物发现自己，但当周围真的一片寂静时她又似乎感觉不到了自己的存在，好像死一般的寂静也能把人吞噬。这种矛盾让她度日如年，此刻看到季琴，她又如何能不激动呢？

    “啊！”季琴痛苦的*了一声，葛莉突然抱住他触及了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听到季琴痛苦的声音，葛莉松开双手，这才看到季琴左臂上包裹着Ｔ恤，手背上还能看到些许红色。

    “呀，你受伤了？”

    进入地下室后，葛莉拆开了草草包扎的左臂，两道深深的伤口露了出来，皮肉翻卷，血水还在往外渗。季琴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刚才在一楼被一只黑猫抓到了，左眼看不到，视线很受影响，没有躲开。”

    “你这里有消炎药吗？猫狗抓伤咬伤要好好处理下，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最好打一针狂犬疫苗。”

    “没事，我没这么娇贵，小时候四处流浪没少被野狗咬，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季琴强笑道。葛莉取水给他清洗了一下，没有纱布，只好又用Ｔ恤包扎好。

    “外面情况怎么样？”葛莉问。

    “我没有出居民楼，外面起了大雾，外面的情况完全看不到，我就去了你家里一趟，给你拿来了衣服，还有你家冰箱里的食物我也拿来了。”季琴摘下背包递给葛莉，想了下又不好意思的说：“上去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居民楼里的狗，为了杀死它们我把你家客厅弄得很乱。”

    “没事，世界都乱了，以后那里还是不是我家还不知道呢。”葛莉声音有些萧索，“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出去寻求帮助？”

    季琴摇了摇头：“雾太大了，我们的听力还有嗅觉都没有办法跟猫狗相比，失去了视觉优势出去之后碰到疯狗野猫肯定会受伤的。”

    “那居民楼里的其他住户呢？虽然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但是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幸存者的，我们可以把这栋居民楼里的住户集中起来，人多了的话那些疯了的动物应该也不敢袭击我们了吧？再说我们两个力量太小了，有大人也可以保护我们呀。”

    “葛莉，你从小到大都是在父母身边成长的，离开家就是去学校，接触的人除了家人、亲戚、邻居、同学、老师还有什么人吗？我跟你不一样，六岁的时候我爸死了，我妈疯了，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要饭乞讨，跟野狗抢食，人性的丑恶我见的太多了。”

    看着葛莉不以为然的样子，季琴知道她不能体会：“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如果听完之后你还是决定要去寻求大人的保护，那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五个探险家去洞穴探险，结果山体崩塌堵住了洞口，营救人员到来之后与他们取得了联系，经过交流，打通山体需要十天，而五人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没有食物，在获救之前肯定会全部饿死的，这是一个绝境，如果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找到食物，但洞穴里面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葛莉，如果你就是那五个人之一，你该怎么办？”

    葛莉想象着那个场景，漆黑的洞穴里，自己跟朋友被困住了，四周什么也看不见，食物已经吃光，每个人都饥肠辘辘，要活下去就必须找到一个好办法。

    “可以炸山啊！用炸药把洞口的石头炸开不就可以了吗？”

    “如果使用炸药，山体会被破坏得更厉害，山上的碎石会滚下来更多，况且探险者在山洞里面，炸药爆炸是没法控制的，万一山洞整个崩塌那所有的人都死定了。”季琴顿了一下，直视着葛莉的双眼，“这个时候山洞里有人提出了一个办法，五个人抓阄，抓阄结果决定一个人成为食物，以便其他人能活下去。”

    “吃人！”葛莉惊讶的喊了出来，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又压低了嗓音：“不可能吧？人类怎么可能会这么残忍？”

    “我知道你一时肯定接受不了，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没有救援人员前来，没有军队维持秩序，情况应该很糟糕，文明世界的一切这个时候已经不适用了。现在我们就好比正处在一个山洞中，脱离了社会，回归到一种自然状态。”手臂还在疼，季琴换了一下姿势，“更何况我讲的这个故事虽然血腥，但起码抓阄是一种公平的决定方式，你看我们两个这么瘦小，如果处在一群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之间，遇到危险的话我们根本没有要求公平的资格，肯定是首先被放弃的人。”

    “这个世界远远比你感受到的更加恐怖更加无情，发疯的动物固然恐怖，但它们的威胁我们可以看得到，可以反抗。而相比起思想简单的动物，人性实在太复杂太多变，我又何尝不希望有人能保护我们，可是葛莉，我们太弱了……”季琴的声音有些低沉，心情也十分沉重，“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赞同我的话，那我会尽自己努力好好保护你，但如果你还是希望聚起更多的人，我会帮你，但帮助你之后我不会参与进去，因为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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