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继子

养老送终。父母死后，五个女儿悲痛不已，守孝三年。她们的眼泪化作五女泉，泉水日夜流淌，便形成了这条五女河。孝敬长辈固然值得赞赏，但是她们的这种坚持已经到了固执的地步，是一种愚昧。”

    陆一平说道：“你是在拿个这个故事来映射我吗？”

    吴佳颖说道：“我只是想说，每个人都应有他自己的幸福。对于没有结果的坚持，只能是干涉了别人，也煎熬了自己。你是不是应该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在苏嫣然一颗树上吊死。这是作为朋友对你说的真心话！”

    陆一平看着杯中升腾的水雾，说道：“对于‘幸福’二字，每个人的理解和感受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认为，能找到一个相伴的人就是幸福，他们可以退而求其次。而有的人一旦爱人一个人，他对幸福的感受便只能从这一个人而来，其他人对他来讲都无幸福可言。我就属于后者。”

    吴佳颖说道：“也有道理，世界万物，相生相克，存在便有其存在的理由。”

    陆一平说道：“人的性格和对周遭事物的感受，除了基因遗传外，其成长环境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人的爱情和幸福感，没有统一的标杆，无法用尺子量出它的长度。”

    吴佳颖问道：“这么说，你现在对爱情和幸福的理解，与你的成长经历有关了？”

    陆一平沉思了片刻，说道：“或许有关吧。其实，我的父母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离婚了。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只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来看过我一次。她长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

    吴佳颖望着陆一平，说道：“是吗？这么说，你是跟着父亲长大的？”

    “还有我的继母。”陆一平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继母刚来我家的时候，对我还算不错。但是，后来有了弟弟，她对我的态度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只给弟弟买。如果我提出什么要求，她便对我加以呵斥。渐渐地，我俨然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和她作对。随着继母态度的转变，父亲也慢慢疏远了我。我的童年就是在孤独中度过的，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愿望和感受。”

    吴佳颖说道：“你现在还恨她吗？即使亲生父母，对较小的孩子偏爱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陆一平说道：“孩子的心是敏感的，如果他们只是对弟弟稍微偏爱也就罢了，他们是把我当成了出气筒。他们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对我打骂。你知道一个孩子是怎样胆战心惊地度日如年的吗？记得有一次，我看到商店橱窗里的一个玩具，要父亲给我买。父亲当即给了我一个耳光，说我不懂事，在回家的路上，骂了我一路。但是，没过几天，父亲就把那个玩具买给了弟弟。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出要什么东西，我发誓等我长大了，我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还有一次，继母给弟弟买了一件新衣服，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我用剪子把那件衣服剪得粉碎。看着满地的碎布头，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继母回来之后，狠狠地打了一顿。父亲回来后，继母将事情告诉了他。父亲继续打我，我咬着牙、忍着痛，没有在他们面前掉一滴眼泪。那天晚上，我抚摸着我淤青的腿，在被窝里独自哭了一夜。后来，父亲喜欢上了赌博，我也只能在棋牌室里找到他。如果他赢了钱，我们还会相安无事。一旦他输了钱，他的怒火就会撒在我身上。直到现在，我的腿上依然有他用烟头烫伤的疤痕。”

    吴佳颖说道：“他们或许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你现在何必为他们犯下的错误而背着沉重的枷锁，不肯释怀？这也是你对苏嫣然一直不肯放手的原因吗？”

    陆一平说道：“我不知道。小时候，父母的爱，不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那爱是飘忽不定的。现在，爱一个人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要坚持，她终究一天会来到你身边。”

    吴佳颖说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一味的坚持，并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

    陆一平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到幸福吗？不管怎样，对她的追求是能让我感受到幸福的事。我觉着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吴佳颖久久地注视着陆一平，无言以对。她无法想象出童年的经历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灵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让他如此的固执，甚至是性格上的扭曲。吴佳颖第一次感到陆一平既可怜又可悲，她无法理解陆一平为何对早已预知到结果的事情依然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