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上的洞洞儿向她请教说服她妈的方法，徐楠楠跟护着啥稀奇宝贝样地捂着她的裤子：“大圆脸你不要拽啊，这是我拿剪刀剪的，你别把我拽豁了……”

    709徐楠楠特别讨厌课本上最后的那句：“luck！”

    “还，我咋看都觉得在讽刺我，明晓得我没得恁luck。”

    ……

    710我推着车车儿欢弹地飞回家都已经做好扑向美食的准的时候时，看见我妈在宋泽阳他们院子里和宋泽阳她妈不晓得在说啥子，我爸也在旁边儿站着。

    看见我回来，我妈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上楼。

    大中午地你们两个都不在家准备午饭在外面晃啥子晃撒。

    ……

    我一边儿看着小神龙俱乐部，一边儿夹着米饭往嘴里喂的时候，我爸开门进来了。

    “你爪子去了？”

    “阳阳奶奶昨地夜里走了，我们这不是去关心哈儿他们蛮。”

    我夹菜的手瞬间顿住，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宋泽阳奶奶走了？

    711下晚自习回家时宋泽阳他们家院子里已经搭起了棚子，棚子前挂着黑布，上面用白字写着“祭奠李秉秀老人”。

    其实从中午到现在，我都一直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在梦里。

    我出生之前奶奶就不在了，小时候最亲的就是住在农村的婆婆，后来，她也走了。

    事实上，随着年岁增长，我只记得那辆要开很久很久的公交车；车上挎着个腰包凶巴巴的售票阿姨；在崎岖艰难的小路上蹦蹦跳跳的麻木；黑白陈旧看不到几个台的电视机；冬天的早上冻的不出水的压水井；还有夜空下璀璨夺目的星光长廊。

    至于对婆婆的印象，我真的已经没有多深了。

    而我一直记得的，都是那个会踩缝纫机做漂亮衣服，会笑眯眯地给我果果，给我讲故事，教我打算盘，会牵着我和宋泽阳去楚江边上散步，会在夏天的傍晚摇着蒲扇坐在葡萄架下看着我们疯闹的老人。

    此刻，我才有些清醒，这个慈祥老人，是真的走了。

    我妈跟我说宋泽阳下午回来了，问我要不要去陪他说说话，她还跟我说宋泽阳精神很不好，从回来就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宋泽阳回来了，他知道了，他很难过。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心乱乱的，迫切地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匆匆跑下楼时，宋泽阳她妈在院子外面和几个不认识的阿姨说话，她看见我过来伸手向屋内指了指，“妞妞，阳阳在卧室里头，你去看看他。”

    我点点头，连走带跑地穿过客厅开门走进卧室。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黑暗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点猩红的火光和弥漫着的呛人烟味，还有一种黑暗浓郁的忧伤，浓郁的让人难过。

    我摸黑找到了开关，看见宋泽阳歪头靠在窗边，嘴里含着一根烟，地上躺着一圈的烟头。

    宋泽阳偏过头，见我站在门口，哑着嗓子问道：“妞妞，你怎么来了？”他随手将快要燃尽的烟丢到地下，从盒子里又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圈一圈灰烟。

    我一言不发地朝他走了过去，缓缓地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我不知道宋泽阳什么时候竟像那些不学无术的坏孩子一样学会了吞吐云雾，可是看着那双平日里满是笑意的眸子里分明的血丝和眼角隐隐约约的泪痕，我的心陡然间就疼了，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那是宋泽阳的奶奶啊，是那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是那个在林阿姨打他时处处维护他的人；是那个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他的人，是那个恨不得宠他宠得无法无天的人；是那个他说长大后一定会对她好的人。

    可是，他还来不及长大，还来不及实现当初的承诺，她就已经长眠于人世间不再醒来。

    宋泽阳沉默着，我陪他沉默着，外面的嘹亮的奏乐响彻在夜幕里。

    我想起小时候妈妈曾告诉我婆婆和奶奶都去了天上，变成了亮亮的星星，然而我早已经明白，那时妈妈不过是为一个天真的孩子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可是如今，我却宁愿选择跟儿时一般祈盼，祈盼着，今晚的天上，是不是又会多出一颗星？她在天上慈祥地笑着，温柔地看着人间，看着宋泽阳。

    712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我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自己都恍恍惚惚的像在梦里，梦醒了，一切都没有发生。

    713妈妈跟我说，有些人长大了，自然也有人老去，甚至离开，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想起小时候，我好像隐隐约约地有些明白，什么叫做成长。

    （一上一，二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下五去一，五去五进一，六上一去五进一，七上二去五进一，八退二进一，九退一进一；

    二上二，四下五去一，六上一去五进一，九退一进一，一上一，三下五去二，五去五进一，七上二去五进一，八退二进一；

    四下五去一，九退一进一，三下五去二，八退二进一，二上二，七上二去五进一，一上一，五去五进一，六上一去五进一。

    借一还十。

    奶奶，你看，你教过我的三遍三我至今都记得。

    奶奶，你知道吗，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我和宋泽阳走到了一起，今年我们就要结婚了。

    奶奶，小时候你那么喜欢我，那您愿意我做您的孙媳妇吗？

    奶奶，我相信您会在天上祝福我们的，对吗？

    奶奶，我想你了。

    宋泽阳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