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明明他走的时候,玉玲和那个管家还陪着他。
解九爷心急如焚的跑到二楼,毫不犹豫的掀开了那层帘帐,希望在那里看到期待的身影。
他看到的是,黑洞洞的密室入口。
解九爷站在密室门口听了一下,听到密室的下方似乎有声音,他抄起案上的烛台,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密室。
“苏潋滟?”解九爷难以置信的喊出了苏潋滟的名字。
苏潋滟的一头银白色的发丝像绸缎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雾气氤氲,苏潋滟的那双同样含着惊讶的蓝色眼眸却是异常的清晰。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来到听雨楼时做的那个离奇的梦。
原来这不是梦,而是真的。
玉玲眼睛中杀意一闪而过,平日里的天真可爱不复存在,手掌一翻,腰间的绿丝犹如一条蛇像解九爷的脖子缠去。
苏潋滟一下从水中站起来,带的池子里的水哗啦一声,一眨眼已经是站在了解九爷的身前。
“玉玲,住手。”
玉玲看到苏潋滟突然站在解九爷的面前,不得已只得收势。
“可是!大人!”玉玲看看苏潋滟波澜不惊的表情,转向赵吏求助,而赵吏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一切事物茫茫之中自有定数。
赵吏加快了脚步走到玉玲的前面,福了福身。
“玉玲这丫头不懂事,赵吏先带她去领罚了,大人和九爷先聊着,有事情再传唤我。”
说完,朝玉玲使了个眼色,玉玲嘟着嘴,不情愿的和赵吏上去了。
这下这密室中彻底的只有解九爷和苏潋滟两个人。
“九……咳咳咳咳咳咳”
苏潋滟想要说话,一张口,却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潋滟!”解九爷伸出手,又放下,却还是无法就这样看着虚弱的苏潋滟而在一旁什么都不做,他深吸一口气,一手托着苏潋滟的肩膀,一手轻轻的拍了拍苏潋滟的后背。
苏潋滟按着胸口,有些苦笑的说到:“九爷,能去池边说话么,在下不太舒服。”
看着苏潋滟走进池子里,解九爷也在池边坐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对,你到底是什么。”
“九爷似乎看到我的真面目并不害怕。”苏潋滟并没有直接回答九爷的问题。
“害怕?”九爷嗤笑到。“我解九这辈子就没有见过比人心更可怕的东西,更何况我九门,向来就与这鬼神之事脱不了干系。”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合时宜,只是在短暂的惊讶后,苏潋滟那银发蓝眸身在缥缈水雾之中,宛若谪仙。
苏潋滟闭上眼睛。
“九爷,我具体是什么,这不重要,但是确实我和赵吏都不是人类,或者准确来说,我们,算不上是人类。”
解九爷沉默了了几秒。
苏潋滟如果不想说,也没有人可以逼他说。
“那玉玲她们呢?我看她们,也不怎么像人类”
“她们,都是我无意中救下的花妖,自愿跟在我边。”
解九爷细细一想,汀兰,杜若,玉玲确实皆为花卉的名字。
“如九爷所见,我们这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矿山之中的东西。”提起矿山,苏潋滟的眉头深深皱起,他想起火车里史尸体的纹身和赵吏受伤时身上的头发。
“我们只想借九门查清楚事情,确保里面的东西不打破人间的秩序,然后悄然无息的离开,这长沙就会像没有我苏潋滟这号人一样,百年以后,将由九门的人编撰这段历史,我们也不会存在于他们的故事,而让后人有迹可循。我受了伤,没能察觉九爷驾到,被你解九爷撞破也算是缘分一场。”
苏潋滟说“长沙就会像没有我苏潋滟这号人”的时候很平静,似乎于苏潋滟而言,这是常事,不足挂齿,于九爷耳中只觉得被蚂蚁咬了般,不痛,却刺刺的。
苏潋滟抬起脸认真的望着解九爷:“你相信我么九爷。
“我信你”解九爷点了点头。
解九爷盯着那冰蓝色的瞳仁,脑子里千种困惑,万般疑问,到了嘴边却化作了乌有。
他早该想到,身边神出鬼没的侍女,诡异莫测的招数,信手拈来的香品,身体上奇异的刺青。
种种的种种,而自己却说服自己去忽略去遗忘,放纵自己一次次在苏潋滟面前失了与生俱来的理智和城府。
苏潋滟本身就比鸦片比吗啡更加可怕,沉溺其中却浑然不知,看不清虚和实,也道不清是与非,猝不及防坠入无底的深渊。
而他解九就是那甘之如饴之人。
“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从去过二月红的府邸开始,解九爷感觉苏潋滟伤的莫名其妙。
“因为丫头”
不需要苏潋滟细说,解九爷也猜了七七八八。
苏潋滟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解释:“我是想让二爷帮忙下墓,可是对待他们,我是真心相助。”
九爷突然觉得苏潋滟这个样子有些像狗五爷家的三寸钉,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苏潋滟的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
如微风拂面,苏潋滟觉得自己这个大龄老不死的心脏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自己这伤估摸是加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