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邪气。”以轩坐下以后直接说道,“跟你说话那人,你没感觉到吗?看着就透着一股子邪气!”
“你能感觉到邪气?.....你认真的?”
她立刻给了我一个白眼:“我虽然不信鬼神,不过气场这东西不是封建迷信,而是有科学根据的......你不觉得他气场有问题?”
我想了想,这个真是没感觉出来。
况且,我也真的不信以轩能觉出对方气场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我举个例子你们就明白了。
有次我俩去酒吧玩儿,有个男的过来搭讪,以轩看对方长得挺帅,于是各种跟对方聊天。我在一旁看着,只觉那人面相极阴,尤其那双眼睛,每当他不经意瞥向我的时候,都会让我毛骨悚然。于是我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撤,甚至最后差点把她从椅子上踹下来。然而全程她都无动于衷,仍然若无其事且热火朝天跟对方聊的特别愉快。
结果当晚回家我就开始做噩梦,第二天就发烧了,连续高烧了一个星期,期间去医院打点滴都没用,感觉自己快被折磨死了。
一周以后,才慢慢好转。
我心里很清楚是那个男人身上跟了东西,恐怕是看到我之后发觉容易跟,于是就找上来了。我体质本就招阴,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所以这次被这男人身上的东西跟来也实属正常。
这些东西跟上我的理由也很简单:阳火弱,容易占便宜。
人身上有三把火,肩头两把、额头中间一把。这三把火是一个人活着的标志。阳气旺的人,这三把火烧得也旺,阳气弱的人,这三把火就烧得弱。
鬼怪魁魅那些脏东西很怕人身上这三把阳火,遇见烧得旺的,它们会立刻退避,以免被灼伤。
然而,活人对它们而言,就像鲜肉之于野兽。
活人本身自然不是“鲜肉”,吸引它们的,其实是活人身上的精气。
它们极度贪婪饥饿,只有依靠吸食这些精气存活,并借此提升自己的修为和能力。
阳火旺的人,它们近不了身,于是当遇见像我这种阳火弱的,那就真如饿久了的狼忽然看见了一只弱羊,会立刻扑过来疯狂撕咬。
每次我被它们吸□□气,都会忽然发高烧,之后要修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那次也是如此。
这不是关键,毕竟从小到大这种事情一直持续发生,我早都麻木了。
最可气的是,我这边都快被那男人身上跟着的东西折磨死了,以轩这货居然还毫不知情,不但不知情,还跟对方约会起来了。我这边病了一星期,都快挂了,她那边还一脸迟钝的跟对方打情骂俏。甚至当我稍微好点儿以后委婉提醒她不要再靠近对方时,她还满脸疑惑的问我:
“为什么啊?怎么了?他怎么不好了?你觉着他不行是吗?可我觉着挺好的啊!这是我迄今为止遇见的最正常的一个男人了,而且还特别帅!......不是,你到底觉着他哪儿不行啊?你就直说行吗?”
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坦白道:“总之就是不行!他身上有脏东西!”
以轩立刻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我:
“妈呀......你看见了?”
“没有。”
“梦见了?”
“没有。”
“那你干嘛这么说?”
“我就是知道。”
“哦.......”
于是这场谈话以我被她当成神经病而彻底失败告终。
之后我又断断续续发烧了两三次,实在受不了了,于是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你要么跟他绝交、要么跟我绝交,自己选一个吧!再这么下去你只能去坟头见我了!”
于是以轩十分果断的选择了跟对方绝交。
不,她跟他绝交还真不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而是因为越到后来,她越觉得对方不靠谱儿,发信息经常不回,打电话经常不接,好不容易联系上了,给她的回答全都是“忙/没时间/最近有些事情/不想影响你”诸如此类的话。
后来她跟我怨念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对这个男人的总结就是:
“长得挺帅,就是忒没遛儿!”
好吧,于是最后她也完全没看出来这个男人气场“有问题”。
我俩认识以后的诸如此类经历实在太多,就这么一神经大条的货,每次都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还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要是能看出来一个人气场好坏,以后我天天儿管她叫爸爸。
我俩正聊着,小茶馆的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中等、穿着灰蓝色衬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进来后一下子就看到了我们,实际上这个时间段,这家茶馆除了我俩之外也没别人了。
虽然时隔多年,我还是一下就认出他,贾凯——那个在电话里与我约着见面的朋友。
以轩一开始是充满好奇的看过去的,在看了第二眼之后,便满脸失望,不可思议般回头看了看我。
“这就是......你朋友?”
她低声问。
我点点头,站起来冲他打了个招呼。
“凯哥。”
他笑笑的点头,招呼来店员点了壶茉莉花茶,然后看了看以轩。
我简单给他们做了介绍,便迫不及待直入主题:
“怎么样?神婆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吗?”
贾凯摇摇头:“没有呢,时间太久了,我需要问一些朋友。刚才一直在忙,还没来及,等下我给他们发信息问问。”
这回换我满脸失望了,然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正想再说什么,他忽然打断我,问:“咱们好多年没见了吧?怎么样?北京混的行吗?不行就回来,哪儿都不如家好。”
“挺好的啊,没有不好。”
“是吗?做什么呢现在?”
“瞎混。”
“怎么还瞎混呢?”
他问,同时又看了看以轩。
以轩假装看手机,没给他任何回应。
我耸耸肩,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曾经跟他是朋友,但毕竟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再见面,名义上是熟人,却又更像陌生人。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上来就问我在北京混的好不好、做什么工作,这让我觉得特别尴尬。说不出哪儿不不妥,但就是浑身不自在。
于是我想岔开话题,但一时半刻又不知说什么,于是三个人都沉默下来,气氛瞬间冷场。
不会儿贾凯凑近我,又说:“几年没见,还是这么漂亮。”
我讪讪一笑,一边往后挪了挪,一边继续沉默。
因为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
他又说:“我现在自己弄了个公司,不给超市供货了,改做饰品了。”
“是吗?好做吗?”
“还好,我在淘宝上弄了四家店,同时还给其他很多代理供货。”
之后他说了很多关于他的公司、他的生意的事情。
以轩喝着茶,打起了哈欠。
我也听得无精打采、兴致索然,一会儿觉得屋里冷风不制冷,有点儿燥热,一会儿又觉得应该吃点儿东西——早餐没吃好,午餐还没吃,这会儿正饿着呢。
总之心思完全不在跟他的对话上,好不容易他说完一个段落,我立刻问他: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那些朋友联系?要不,你现在发个信息给他们?”
“好啊!”
他应着,拿出手机翻了翻。
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也亮了一下,拿起一看,是以轩发来的。
她只打了短短一段话:
“这人太无聊了!问完联系方式咱两赶紧扯乎行吗?”
随后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而且长得也不好看!”
我放下手机,看向她,脸上写满无奈。
贾凯长得的确不好看,甚至连端正都算不上。他肤色黑黄,颧骨高耸,却又是倒瓜子儿的下巴;塌鼻梁,鼻峰却高,而且是驼峰状;一双眼睛永远没有光泽,看人的时候直愣愣的。单眼皮,眼角微微下垂,眼白很多,以至于如果他不在笑,你会以为他一直在翻着白眼看人。
这么“奇特”的五官凑在同一张脸上,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好看的。
然而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一门心思只想着神婆的事儿。
贾凯就在这时放下了手机——实际上他根本没给任何人发信息,也只字不提神婆的事儿,直接又问了我另一个问题:
“怎么样,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我:“......????”
以轩:“......????”
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
以轩看了看我,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内什么,打断您一下,神婆这事儿到底有谱儿没谱儿?实在不行我俩去问别人,下午还有别的事儿呢!”
我本以为她这么冲的口气会让贾凯不快,没想到的是,他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神色云淡风轻,一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什么话都没听到一般,转过头看向我:
“我去年刚结婚,你嫂子是公务员,现在在机关里上班,今年初刚怀孕了,这不马上就要生了。”
我和以轩面面相窥......
紧接着他又说:
“你要是没男朋友,改天哥给你介绍一个?最近我也总想起你,想起那会儿咱们一起在超市打工的日子,特别怀念那种感觉。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就这么多年了。还是那时候的感情纯真,现在社会上太复杂,人情世故累人累心。”
以轩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玩儿手机。
我则不得不点点头,不知所云的“嗯”了一声。
这一刻我忽然特别羡慕以轩,羡慕她的心大直爽。这样固然容易得罪人,但至少自己痛快了,不至于像我现在一样,明明心里已经极度不耐烦,却又担心惹对方不高兴,从而不得不继续陪着僵硬笑脸将这场会面继续下去。
贾凯就这么东拉西扯的说了好半天,忽然再次凑近我,抓住我的手说:
“有空去我那边玩儿,哥哥请你吃饭!”
我立刻把手抽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错愕的看着他。
他仍旧完全不知所谓,自顾自继续道:“哥哥那边有一个办公室,现在弄得很不错,要不我现在带你们去看看?”
以轩“啪”的一下把手机扔桌上,说:“不去了,我们还有事儿,您那边问到联系方式就给瑶瑶发信息吧。”
说完看向我,说:“你不是马上还要见个朋友吗?这都几点了?不怕迟到啊?”
我连忙接茬:“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凯哥,你看.......”
“哦哦,那算了,下次吧!”
说完他站起来,拿出钱夹跟老板说:“结账。”
以轩连忙抽出一张毛爷爷抢先递给了老板:“不用了,我来。”
她扭头拉着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甭找零了!”
出来以后,外面天高云阔,太阳有些刺眼,风中带着闷热,然而我俩却仍旧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在脸前扇了扇,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走吧。”我叹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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