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诚如他从前的风格一般,下流,猥琐,狠辣,纠缠不休。
我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
车里一片静寂,沿途黑漆漆的,只有时不时的颠簸,才能觉出自己仍然是在活着。
杨宇杰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我:“你最好让我看到,我费这么大力气是值得的,否则,你的下场会比现在更惨。”
我苦笑了两声,摇摇头:“不,不会比现在更惨了。”
“是么。”
“是的。因为,比现在更惨的时候,我已经经历过了。”
车里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我抬起手冲他晃了晃:“给我来支烟吧。”
他的车里有半包打开的小熊猫,他将这半包小熊猫扔给我,顺手指了指点烟器的位置。
我点燃吸了两口,刚想放松一下,忽然发现眼前好像掠过一个什么东西。
因为那东西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看清,于是我下意识的向后一躲,才发现后面是靠背。
同一瞬间,车子一阵急刹,我忽然觉得自己腾空而起、脑袋重重撞在车顶上,紧接着天旋地转、一连串的碰撞。耳畔只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和猛烈的撞击声,之后半晌才终于停下、陷入一片安静。
杨宇杰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含糊,之后我听到他似乎动弹了两下,挣扎着从车里爬了出去。
车灯已经彻底灭掉了,现在我整个人都是倾斜着以几近趴伏的姿势被压在副驾下面。脸颊一侧是碎裂的车玻璃,距离我的太阳穴咫尺之遥,左臂下方两根铁条□□座椅靠背中,哪怕再偏离一点点、被扎透的就会是我的心脏。
又来了么?
我心中一阵战栗。
这种“意外”事故,已经是今年的第几次了?
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惊险,也更加凶戾。
我还能这样躲过几回?
说不定,下一次我已经没有这么幸运,躺在那里的,将会是自己一具冰冷尸体。
然而,我还不想死,我的人生还没开始,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脑海中又一次想起贾凯跟我说的神婆那些事迹,我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一旦找到以轩,无论如何我也要联系到那个神婆才行!
杨宇杰绕过来的时候,隐约惊叹了一声,然后用手机的电筒照到我这里。看到我以后,他愣了一下,问我:
“你......没事吧?”
我歪着头,扯着唇角笑了笑,这笑容恐怕比哭都难看,但我仍然想极力保持一丝体面,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到。
“没事儿,死不了。但是.......你能把我弄出来吗?”
这个问题显然也难到对方了,因为当他的电筒的微弱光芒勉强照亮四周时,我才发现车子已头朝下的陷进一个深坑里,杨宇杰此时就趴在土坑的边缘,而我所在的副驾则在土坑下面。
副驾车门被土坑下面的石头紧紧挤压着,根本无法撼动半分,如果不叫拖车,恐怕我一辈子也别想从这个鬼地方爬出去。
杨宇杰蹙眉想了想,扔下两个字:
“等着。”
然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也只好认命的窝在车里窝着,很不幸的是,碰巧就在这时,暗夜的天空居然还下起了雨。由于车窗已经碎裂,那些雨丝于是顺着空隙一滴一滴打到我脸上,湿漉漉又特别黏腻,不会儿整个上半身已经彻底湿透了。
“你好了没有......再不把我弄出去,我就要淹死在坑里了。”
说完以后忽然发觉这个死法真是太窝囊,以后变了鬼去到阴间,别人一问:您怎么死的?我就只能说:在土坑里被淹死的......
想到这儿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奋力挣扎了两下。
杨宇杰在车后不知忙道什么,好久才拿着一些工具绕到驾驶座那里,将他的手机递给我,说:
“帮我举着。”
“你干嘛?”
“拆车。”
我:“......”
看他特别费力气的要把主驾座椅拆下来,我仿佛看到很多很多毛爷爷从手里被抢走,于是脱口而出道:
“你的车......有保险吗?”
如果他的车有保险,或许我就不用为被拆掉的座椅而付账了。
他抬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没搭腔。
我干咳两声,感觉气氛有点儿尴尬。
正要再说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窸窣,这声音绝对不是雨水打在枝条上发出的,因为伴随其中的,还有隐约的说话声。
我连忙关了电筒,杨宇杰也立刻停下,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我压低声音,说:“是他们。”
这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杨宇杰作为完全的局外人,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他也根本没意识到,帮我离开这里会给他自己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当然,我并不担心这些,我们之间并非友情互助,而只是利益交换而已,所以,无论他因此惹来多大的麻烦,我也都不欠他的。
黑暗里他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近于无的说了句:“我去看看。”
说罢,便快速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我很想喊他不要去,很想让他不要离开这里,然而声音卡在喉咙里,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就在他离开那一瞬间,我清楚看到,土坑另一侧的草丛里,闪过一个黑影。
紧接着,一股阴冷夹杂着雨水冲过来,让我在六月天的夜晚生生打起了冷颤。
我知道,它们又来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