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有相无命,有阴无阳,有前世无今生。其实他们说错了半句——你并非有前世无今生,你根本连前世也都没有。”
这句话以十分平淡的口吻从他口中缓缓说出,却犹如五雷轰顶般炸响在我耳畔。
“你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以轩换好衣服走了过来,打断了我俩的对话。
“瑶瑶,还有这位......王军同学?你俩谁来跟我从头到尾解释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没办法,只好简短给她说了一番前因后果。
王军想找我的堂哥张念唐,但念唐用邪法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王军知道我身上有张念唐做的“引”(他怎么会知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于是决定跟着我去找,高速路上的追尾是他故意做的,后来胡同儿中遭遇鬼打墙也是他做的。荒野里遇鬼时他出手相救是因为我不能死,我死了他就找不到人了。之后他在我暂住的房子里借我的地方躲避了一场小天劫,又在我回去宾馆替那女孩儿招魂的时候将我带进了他设置的结界里,并跟我讲明了事情经过。
虽然这其中仍有一些疑惑,但我已经可以肯定,那个总是忽然出现的“鬼婆婆”,是他放出来的。
讲完之后,一丝灵光忽然从我脑海中闪过,我转头睁大双眼看向他:
“王军,这次我来涿州,难道也是你刻意安排......”
“不,你来之前我并不知道张念唐就在涿州,让你来这里的是他——他想把你引到身边,所以不停派出鬼祟入你梦境。原本那件事他并没有太大把握,可没想到你的这位朋友也跟了来。于是他顺手设计了她,想用她跟你提条件。这条件是一种契约,一旦你答应了他、签订契约,今后生生世世,灵魂归他所有,神佛都难救你了。原本他是十拿九稳,可惜他和他师傅都没算到,我会忽然冒出来、扰了他们好事。”
“他要瑶瑶的魂魄又有什么用?”问话的是以轩。
王军又点了支烟,没回答这个问题。
以轩郁闷了,转头看我。
可惜我也不知道,等了一会儿,见他不打算解释,便只好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之前在我家躲避天劫,为什么却要把我牵扯进来?”
我指那个在猛烈雷电中忽然出现的“门”,以及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之前在野外,你被那些鬼祟快要吸干了。天雷虽然对我是劫,对你却是最好的‘药’。世间至纯至阳非它莫属,想最快恢复阳气、祛除阴厉鬼气,这是最好的方法。”
原来,他在我家躲避天劫时,顺手做了个“局”,将他的气引到我身上。我只是普通人,不可能直接接受天雷轰顶,所以他做了个“门”的结界,最大限度减少天雷的威力。由于我们距离很近(据他说,当时他就在我身边),天雷误将我当做了他,从他结界的“门”中劈进来,劈到了我身上。如他所说,天雷如果用得好,就是治愈鬼气最好的至阳之“药”,那之后,我的确感觉身体一下子恢复了,所有不适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躲避了天劫,我得到了治愈,看来,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而后来,杨宇杰忽然回来,他能力没有恢复,于是就遁走了。那时他已经算到张念唐会趁机搞事,于是隐藏了气息暗中等待,果然当我为了找回那女孩儿魂魄而回到酒店时,张念唐立刻就派了一只十分凶戾的猛鬼跟了过来。
王军为了避开他和其他人的耳目,将计就计,在那猛鬼做出的强大结界之内复又做出嵌套结界,趁它不妨、将我带了进去。
“你的血对所有修行人而言都是万金难买的宝贝,喝上一点,功力至少提升几十年。为躲天劫,我将自己最大程度封印进血棺里,但因神魂在外游荡太久,又多次使用能力,导致元气大伤。当时形势紧急,无奈之下、只好借你的血一用。”
听到此,我才恍然大悟,同时又注意到另一件事。
我的血。
可是......为什么......
“你的体质极为特殊,从躯体到神魂,从血液到脏器,每一件都可以炼成十分厉害的法器或丹药。无论是鬼怪还是有些修为的人,都难免对此垂涎。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总有鬼怪来找你的原因,张念唐费了这么大力气要对付你,也是因为此。”
“我的一个朋友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她说即便我被吸了精气,也能自己恢复......”
王军点点头:“但总归会有损伤,次数越多,神魂伤的越重。如果不好好修复,早晚会神志溃散、永陷寂灭。”
“‘永陷寂灭’是什么意思?”
他挑挑眉,做出一副“到时你就知道了”的神情,没再回答我。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我和以轩立刻紧张起来,王军却气定神闲去开了门。
从外面鱼贯而入几个男人,其中就有上次高速路上那个小个子。
此外还有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T恤,一条磨白牛仔裤。他站在几个人最后,带着些探究的看向我们——这人之前我们也见过,就在走廊里擦肩而过那次,当时,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用探究的目光看了我们好几眼。
“哎,内长得挺帅的哥们儿也来了嘿!”
以轩也对他印象深刻,满脸花痴的用手肘碰了碰我。
我满脸无奈。
王军指着那几个人一一做了介绍。
小个子绰号叫蝈蝈,高且胖、满脸横肉那个是老曾,黑黑瘦瘦戴着眼镜的叫田四眼,特别帅气的那个叫冯启斌,大家都管他叫斌子。
以轩玩儿着自己的发梢,乐呵呵冲斌子挥了挥手。
“我以轩,她是我姐们儿,张瑶。”
对方几人点点头,然后一起看向王军。
“怎么着,哥们儿,有信儿了吗?”
问话的是老曾。
王军点点头:“一会儿你们出一人,陪她外面溜达一圈。”
说罢抬手指了指我。
几个人面面相窥。
他又补充一句:“可能有些危险,找个身手好、阳火旺的。”
老曾点了支烟,没吭声。
蝈蝈看了看田四眼。
王军指了指他俩:“你们俩都不行,一个阳火弱,一个体虚。斌子和老曾,你们两谁去?”
老曾弹弹烟灰:“麻烦吗?”
不等王军回话,斌子已经走出来半步,看了看我。
“我跟她去吧。”
王军点点头,简单交代了一番,又递给我一条彩色手绳,让我戴上。
“出去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有人喊你名字时,千万不要答应。”
然后他又递给斌子一把匕首。
“回来后还我。”
“恩。”斌子并没多话,动作娴熟的将匕首在掌中转了个圈,别在腰带上。
以轩顿时两眼变成了桃花状,双手托着下巴痴痴傻傻冲我低声叹道:“哇塞,好帅啊!连玩儿刀的动作都这么帅!”
我真想给她扔回到卫生间里去。
王军直接无视了我俩这边的动静,继续认真道:
“这地方我做了结界,暂时不会有事,其他人跟我一起等,可能我会再做个法式,留下的几个帮我守好四角阵眼。”
“不够人手,才仨人。”
老曾说道。
以轩立刻不乐意了:“哎?什么意思啊?我不是人啊?”
“你一女的......”
“女的怎么了?女的不能守阵眼了?”
“女的怎么守阵眼?一姑娘家,待会儿有什么事儿您再嗷嗷两嗓子,还干活吗?”
“我才不嗷嗷呢!少埋汰我!”
“得了得了。”老曾摆摆手,懒得跟她理论。
以轩满脸不服。
我一阵头大,不知该说什么。
还好王军及时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让她守,没问题。她阳火比你都旺。”
以轩听罢立刻露出得意微笑,挑衅似的冲老曾扬了扬下巴。
老曾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一切准备就绪,我和斌子从酒店走了出来。
一出酒店,漫天沙尘立刻呛得人喘不上气来,那种巨大的压抑感让我心口十分憋闷,呼吸也变得十分艰难。
不仅如此,明明是夏日午后,此时我却觉得整条公路都是阴森冷寒的。
斌子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两个崭新口罩,递了一个给我。
“戴上。”
想不到他装备的还挺齐全,我感激的冲他笑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一阵猛烈大风“呼”的冲我俩直扑过来。
饶是他及时拉住我、将我护在身后,我俩仍旧被这戾风拍得向后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不停的咳嗽着,只觉得四面八方迅速聚满了各种灵体。
同时还有很多已经具备自我意识的死气煞气,凶猛的冲我们扑过来。
“小心......”我气喘吁吁的提醒他道。
他未发一语,只是紧紧拽着我的手。天地间顷刻一片混沌,半米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沙尘呛得我们眼都睁不开,肺里充满了干涩的沙土。
就在这时,一阵出殡的哀乐忽然从浓厚沙尘中传来。
唢呐和鞭炮声此起彼伏,夹杂其中的还有凄厉的哭嚎声。
然后,一口小小的棺材忽然从沙尘中冒出,就这么横在了我和斌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