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手术

    张可欣到医院的时候，张念之和王霞已经在监护室外面等了五个多小时了，这五个多小时对她们这一家来说，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这种等待家人被宣告命运审判结果的感受实在是太煎熬了。

    有多少人能体会那种感觉：你在生死面前挣扎，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

    张可欣看着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妈妈和妹妹，忽然间觉得心力憔悴。王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脸色灰暗，仿佛连皮肤的纹理之间都流露着手足无措。

    妹妹张念之一双明眸看上去已经哭过了，现在肿得大大的，她两只手无意识地捏着衣角，仿佛这样就能安定下来一样。

    走廊里墙体纯白，三三两两坐着形形□□的患者家属。尽管这些人年龄不同，性别有异，衣着繁杂，但他们身上都有一样的共同点：脸上都带着忧愁。

    张可欣看着眼前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内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逃离。

    是的，逃离！逃离这些生活琐事，逃离苦难，逃离贫穷，逃离原生家庭所倾倒在她身上的重压。

    张可欣顿了顿，从遐思中回过神来，朝着王霞和张念之走去。

    “妈，爸爸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张可欣走到母亲面前低声问道。

    王霞抬起低垂的头，向张可欣望去，只是一眼，心里的苦楚翻山倒海一般涌上心头，她刚平静下去的心再次崩塌了。

    “欣欣啊，你终于来了，你爸他……你爸……呜呜！”王霞一把抱住张可欣，哭哭啼啼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王霞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但是想到这里是医院又不敢遂了心意，于是只能低声呜咽。

    王霞的哭声压抑而悲痛，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张可欣的鼻子也酸了，她抱着王霞，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语气轻柔地安慰道：“妈，别哭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爸爸会好起来的！”

    张可欣眼中含泪，定定地盯着洁白的墙面，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王霞，还是在自我催眠、自欺欺人。

    张念之看着抱在一起哭泣的妈妈和姐姐，伸手擦了擦滚落不停的泪水，轻声说道：“姐，你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啊？你没在学校吗？那个……刚刚医生说爸爸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做手术，但是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我已经找我同学借了十万了，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借到钱，我知道，你现在课业很繁重，但是爸爸的情况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我们俩想想办法，把爸爸前期需要的费用先凑齐了，剩下的然后再想办法，我已经找我同学帮忙募捐了，大概能筹到一小部分善款。”

    张可欣轻轻转过视线，眼神落在张念之身上，“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嗯，你放心吧，我想办法借钱，也搞一下募捐，杯水车薪也好过捉襟见肘！”

    张念之微微笑了一下，眼泪又忍不住出来了：“姐，你都不知道，今天都吓死我了，还好你的电话打通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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