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欧阳明日

的行为准则。

    到了夜里，做丫鬟打扮的何小姐猫着步打开闺门。屋中精细的牙雕拔步内传来害怕又柔弱的声音；“小姐，红杏怕。”

    “怕什么，我相信你不仅秋千推得好，睡觉也睡得好。”小脑袋又转身道，“你们都得给我好好配合，躺在上面的就是我，谁露馅扣谁月钱。”

    那枝粉色的蔷薇被插人在美人觚里，娇艳不减，在静谧的客房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握卷夜读的欧阳明日在这黑漆漆的夜里突然听到几声“喵”“喵喵！”猫叫，他盯着送来徐徐清风的半开窗户，笑了。自行推起轮椅走到窗户前，将窗户全部打开，自然是没看到猫和人，继而又行到门前，打开门。可惜门外也并无一物。

    在开门的瞬间，窗户同时发出窸窣的声音。欧阳明日关上门，又转回书桌旁。打开半掩的书卷，这本《论语》是何尚书联合其它古籍珍卷一同送来的，如今被他女儿泄愤涂鸦。汝窑美人觚里的花也已消失。在欧阳明日的侧视野里，床上铺好的锦绣衾被在轻微的伏动。

    躺在床上的何思宁听到金玲叮铃作响，继而一个小厮询问：“神医可是要就寝，让小人服侍洗漱？”

    糟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现在可是躺在……

    “现下不必，三刻钟后再来。我叫你来你是为与尚书传话，我想要本《唐本草》。”

    “是，小人记下。”

    小厮退下，房间里静悄悄的，欧阳明日总能听到忽急忽弱的喘息声。憋坏了吧。

    忽的锦被一双娇嫩凝滑的手掀开，何思宁双髻横乱，因为在被子待久且不敢正常喘气，面布红霞，原来清亮的眸眼，现在混了几分迷离倒显得整个清丽间带了妩媚。

    “你是故意的！”那双削葱根般的手又指向了欧阳明日。

    欧阳明日清俊的眉眼盯着她，骨节分明手上缠绕金丝，慢悠悠地说：“若不是何小姐，存了好心，又何必受刚才之罪。”

    “我向来就看不惯人摆这样的脸色。你不仅今天掉了我的面子，而且听说你还给我爹爹摆脸色。”何思宁卷了袖子，露出一截凝白皓腕，“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一把扑向欧阳明日。

    欧阳明日猝不及防，他未曾想这何府小姐骄纵金贵，性格竟像个小孩。温软的触觉从神经末梢传到大脑皮层。只是不说易山在她父亲手里，单论她还未及笄，年纪心性尚小并不坏的份上他也不会真与她计较。

    轮椅在受到突然的冲击，眼看就要连人一起倒地。欧阳明日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女孩，小脸发白发颤。右手金丝悬上床架，左手抚住何思宁的脊背。床幔上金玲随着随着摇晃的床架晃动不止。“叮，叮铃铃……”

    就像花园里落到脸上的花一样，就在瞬间，两人已然安稳，但铃声未止。

    “神医可是现在就要洗漱？”小厮急匆匆赶来问道。

    “不是，是一只猫跑到屋里晃了金玲。现在已经跑出去了，你不必进来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何思宁从他怀里钻出，身上并未受半点上，只是小脸依旧发白，眼眶里雾气一片。“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想给你个小小的教……”白嫩的手捂住樱唇，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尚书让我帮的忙，在下恐怕是帮不了了。”转着轮椅走向书桌，铺开宣纸，执起一侧悬挂的紫毫笔，“在下现在就写好辞书。”

    小姑娘按住他的右手，摇摇头道：“神医，你不要这样，千错万错都是阿宁的错。您要怪要罚就拿阿宁出气……嘤嘤……不能告辞啊。”

    泪珠从长长的睫毛渗出，何思宁哽咽道：“我听人说爹爹花了大功夫才将您起来，您要是走了，爹爹不就白用功了……”

    欧阳明日侧首望向何思宁，啜泣的她，眉间笼罩烟愁，像易碎的瓷娃娃令人怜惜。他亲妹妹盈盈也如她一般年纪，一般性格，长叹一声，终究还是个孩子。

    “你若给我收拾好你弄乱的床铺，我就不予你计较。”

    哭泣的小姑娘破涕而笑：“嗯嗯。”

    欧阳明日看着笨拙的收拾床铺的何思宁，这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收拾好了。”何思宁笑容灿烂，又伸出背着的手，那枝粉色的蔷薇还被保存的很好，“你人还挺不错的，这枝花从此就是你的了。我娘说过，人最珍贵的不是看现在作用什么，而是有什么真正属于自己，不会背弃。这世界上从此有枝属于你的花，永远属于你，除非是你丢弃它。”说完她将花重新插入带水的美人觚里，也不管欧阳明日的反应。

    “再见。”小姑娘走向纸窗，爬了出去，向欧阳明日挥挥手。

    欧阳明日轻声回了句：“再见。”这世上除了他师父边疆老人外，再没人给他送过礼物，就连母亲也没有。他侧转，望向那枝命运曲折蔷薇，这是除了师父外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