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欧阳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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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的前一夜。

    何思宁对房中的丫鬟又说了同样的花和做了同样的事。走的时候特地对新补上来的一等丫鬟说：“尤其是你，可不能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秀梅已经被她留下来伺候偶感风寒的乳母，以后也回不来了。想来何小姐以前骄纵的脾气也有好处，大多数下人都不会违背她的意思，现在不听话的就去别处另谋高就吧。

    欧阳明日手执毛笔，对着白白的宣纸，黑点大的墨汁落下。

    半开的窗户前有一个小脑袋，手里拿着一枝粉色的蔷薇。“你害怕吗？明天就要进宫了。那里有很多讨人厌的家伙，笑容虚假，表里不一。”

    修长白皙的手将毛笔斜搭在砚台上，他道：“不怕，我只是个看病的而已。”

    精致的小脸一偏，小声道：“其实你脾气也挺大的，你也该适当的服下软。算了，若有人刁难你，你就报我的名字，我罩着你。你可不要小看我，太后和公主都喜欢我，她们从宫里罩着我，我罩你。除了皇帝外谁也不能欺负你。”

    我就是来找皇帝的，要一个保全家人的承诺，他若怀疑我用心不良……但欧阳明日嘴角的弧度弯了弯：“好。”

    下一刻，窗外的女孩好像得到了鼓励，颇有些得寸进尺的爬进来。

    “嘤嘤……好疼。”

    太过得意，在跳窗的时候被裙摆绊倒了。

    欧阳明日不解道：“那晚爬窗你不是很厉害吗？”

    “哪疼？”金色衣角映入眼帘。已经爬起坐在地上何思宁，长长眼睫毛被雾气氤氲，惨兮兮地说：“左脚好疼。”

    金丝线将她左脚的软底湖碧鞋脱落连同白色鞋袜脱掉。luo露的玉足如精雕细琢，在屋内摇曳的烛火下，泛着暖玉般的光泽。细看，脚踝处有几丝微红和血丝。

    坐在地上的何思宁看到在灯光的掩映下。欧阳明日一向孤清的眼眸里泄露了几缕，也许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如深蓝色海里闪着温润光芒的珍珠，昆仑山峰尖亘古不变的冰雪上每日的朝霞。美丽而暖人。

    她垂下眼帘，凭着多年职业玩家的第六感，虽然欧阳明日的版面上还是一颗红心，她却觉得离成功不远了。你定下的规则被自己破坏，却不自知。超出正常范围的关心你也不清楚吧？

    “无大碍，脚踝处擦破了表皮。抹上它，就不痛了。”欧阳明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他自小跟着师父，师父又是个狂放不拘之人，他不觉得一个医者脱下病人的鞋子望诊有什么不妥。

    只是少女精致的眉眼低垂，面色微红，chi裸一只玉足在一个成年男子面前，着实有些暧昧。即使他不这么想，也微妙的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咳嗽了两声：“穿上鞋子，自己来拿药。”

    他的反应自然看在何思宁眼里，现在当然不能让他察觉不对，就像发酵的好酒才够香醇，太早成熟的果实容易离开树根。“真是的，都是你。”少女一边穿鞋袜，一边娇嗔怪责。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把意外怪罪别人。

    “为何怪我？”欧阳明日扬眉道。

    何思宁穿好鞋，抓起地上的花塞到欧阳明日怀里，一把夺取他手里的药瓶。理直气壮道：“若不是给你护这朵花我才不会摔倒。”你若把我当孩子，我就是个孩子。

    她目光看向某个方向又变了，绕过欧阳明日，走到书桌前。案上的装花的美人觚只剩下水。“我送你的花怎么没了？”

    语气又凶又急，又有些抖颤。“你若是不喜欢，不要就是……。”泪珠顺着侧脸滚落，她想用手去档。一只修长，指腹带有少许薄茧的手拭去她脸庞的泪。身体微微前屈，泪水侧流，高度刚刚好，角度刚刚好。

    手的主人掀开案上的《论语》道：“我把它夹在了这里。礼轻情意重，在下既然接受，必不会践踏他人好意。”那枝蔷薇在书页已经压扁，鲜活减少，却别有一种定格的美，仿佛时间都在此页停滞，另一页书上的涂鸦让它添了几分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