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直没在家,在发外面混得好了,并不需要家里这帮朋友同学的帮助,也怕这帮人有些事去麻烦他,不管答不答应,都是一场为难之事。
黄立从来没有高攀之意,在他的心中,杨帆还是曾经那个瘦小的小伙伴,只是人各有志,天隔地远,别人不愿意理自己,黄立可不是那种趋炎附是之徒。
穷,也要穷得有自尊。落魄,并不意味着一直落魄。
可以这样子说,黄立这种人,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也算一个小奇葩,不会放低身段流须拍马,不会迂回委婉阿谀奉承,无鸿鹄之志,无安身立命之本,不适应这个社会,依然保持着那可笑的自尊心,才会如此潦倒落魄。
这个世界并不在乎你的自尊,只在乎你做出来的成绩,然后才能强调你的感受。
“我这样算什么发达,这么多年没见,你现在牙尖嘴利了啊。”
杨帆过了将近十分钟,回了黄立一句这样的话,或许两个人都需要时间将那个往昔少年,拉回到现实里来契合,适应现在的位置与性格。
“我要是会说好听的话,也不至于会到现在这一更了,人微言轻,老同学当作放屁就是,呵呵。”
“你这人,牢骚太多,说说家里的洪水吧。”
黄立也没理会杨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你高就高,我也不求着你,做人做事问心无愧就好。
“手机新闻上说,由于上游雪山加速融化,这段时间又大面积强降雨,川、湘、赣、鄂、皖匀有不同程度的洪灾,长江各支流现在水流倒灌,这种几千年一遇的洪灾,让各地往年建设的防洪堤坝全没了作用,受灾最严重的就属湘、鄂两省,基本上大小河流两岸全部被淹没,还伴随大面积的山体滑坡,灾民损失不知凡几。”
“我们家里如何?”
“我们家这边也一样涨洪水,你应该一辈子没想过没见过家里也会发洪水,我也一样,小学周边那一块平原之地全部被淹了,还好中间没住多少人,你家那里没事,地势高,水就一米多深,淹不到你这那里去。”
“那王胖子家不被淹了吗?”
“是的,今天还在跟我抱怨没青菜吃,还有各种不方便。”
“三峡如何?”
“新闻里讲述得不多,说在全力泄洪,你也清楚国内这种急功近利好用听话的环境,这个时候不会说什么危言耸听的话,只有歌功颂德报喜煽情的言辞。”
“呵呵,你看,你这人真是各种不满各种不服,不过说真的,在国内管制太多,讲真话太难。”
“是啊,你别举报我啊,去年还因为造谣生事被抓了一次,就会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晕,我在国外还举报你,真是服了YOU,说说怎么回事。”
黄立屁颠屁颠地将自己去年的黑历史汇报了一番,谁知没有安慰,杨帆给了一句无语的评价。
“你这些年经历还真是丰富啊,比以前调皮多了。”
回了几个锤子过去,杨帆又问起:“政府有什么救灾举动?”
“五十万大军杀向长江沿岸呗,空投救援物资,部队移送灾民,组织抗洪抢险,政府安定民心,发放赈灾物资,不过你不要以为还像几十年前那次洪灾一样,最危险的地方伤亡最多的是部队,现在都是通过各种设备救援,谁的人命不值钱呢?”
“省城被淹了没?”
“哪能不淹,就在大江边上,城里都有三米多深的水,一片汪洋,基本上一楼全部被淹了,我们家很多亲戚都在省城,打电话说现在全靠赈灾物资过生活,最倒霉的是那些用管道燃气的,没电没燃气,天天吃干粮,个人卫生也没办法打理,人都成了苦瓜皮一样。”
“那损失真的很严重,过得挺悲惨的。”
“肯定的,很多外地来的救援队,打着救灾的幌子,发国难财,偷拿要挟的很多。其实在真正的大灾大难面前,还是乡下好,怎么样也饿不死渴不死,不会被困死在水泥钢筋堆里。”
“确实,在灾难面前,乡下比城市里存活的机会大多了。发国难财国人有传统,早些年大地震时,身边有几个认识的人去救灾,回来时个个腰包满满,无主之财太多,哪来那么多仁义道德。”
“你呢,现在怎么样?你们那有没有被发射性物质辐射到?”
杨帆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的西兰还是一片人间净土,与世无争。
这样的交流,两个人之间距离产生的隔膜慢慢在消失,少了份拘谨,多了份随意。
“不过这样的日子可能也要到头了,南极飘来的一座巨大的冰岛可能会撞过来,以后这样的冰川可能还会有,更不要说海平面上升的事,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
杨帆有些心灰意冷,努力拼搏打来的一片天空,可能在这种灾难面前变得支离破碎。
黄立能理解杨帆的这种心情,当一个人多年辛苦努力才拥有的一切,在这些不可反抗不可预知的灾难面前可能坍塌变成虚无,低落是很正常的事。
而现在的黄立几乎一无所有,唯一的牵挂就是儿子,世界再怎么变幻,形势再怎么恶劣,只要守着儿子就行,拥有得少反而不用计较太多得失。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一处是净土,没有一处得安宁,在这种大环境下,我看你还是回家好,生在吾乡,死在吾乡,也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