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谷梁

/>
    祁逍原以为这女先生会出一些刁钻的题目来问自己，却不想，她问的竟是这个。祁逍虽然不好学习，但是也耳濡目染听过一些关于春秋三传的知识。春秋三传分别为《左传》、《公羊传》、《谷梁传》。昔年汉武帝推崇《公羊传》，令得《公羊传》风靡一时。想来这汉武大帝推崇的书籍应该是较好的。便脱口道：“女先生，本太子最喜欢《公羊传》，这《公羊传》为昔年汉武大帝所推崇，重视一统，又宣扬‘三世’学说。自是胜过其他两传。”

    荩言听后，只觉这太子并非池中之物，也了解一些儒家书籍，只是他似乎对汉武帝颇为推崇，而这汉武帝晚年时穷兵黩武，逼死自己的皇后及亲子，使得整个大汉王朝开始走下坡路，实在算不得一位完美君王。若后世帝王皆以汉武帝为榜样，于广大黎民百姓无益。“那你可知汉武帝的太子刘据与他父亲截然不同，最喜欢《谷梁传》，《谷梁传》强调礼乐教化，尊王而不限王，力主仁德之治，与《公羊传》有互补之处。太子殿下，这《公羊传》强调法度，你说这一国太子不专心听课，侮辱教书的太傅，该不该罚？”

    祁逍没有想到女先生会这样说，昔日别的太傅给他上课，他不认真听课的情况多了去了，那太傅也没敢把自己怎样。“那女先生打算如何惩罚本太子？”祁逍只含笑看着荩言，想来这女先生今日是要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倒真的是越来也有趣了。这槐序仙子柳荩言不仅貌美，还颇有胆识，果真名不虚传。

    荩言心知太子不好惹，但这太子祁逍太过自负，若现在不加以教育，只怕日后成为一国之君更会令百姓遭殃，到时候，这个国家，也就败了。且北边还有北羌族虎视眈眈。“平日里陛下是不是只罚太子殿下抄录课本？那么今日，太子殿下且去城郊的金矿处帮助矿工们做些事吧！”

    祁清如心疼自己的哥哥，未等祁逍辩驳，就已抢先站起来开口：“太傅姐姐，这怎么可以？逍哥哥好歹是我新宋的太子。”

    祁逍也不说话，只看着荩言。荩言只说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要想真正得到民心，也得体验一番民间疾苦才可以。还请太子殿下隐去身份且去当三日矿工吧！”

    祁逍点点头，也觉得荩言所说有道理。虽然自己一直看好汉武帝，觉得他行事果断，但转而一想到李陵被俘匈奴后汉武帝对其的所作所为，不免叫人寒心。这般君主，靠严刑峻法倒也可以在短期内巩固自己的统治，但长期内必定失去人心。“女先生说得对，本太子这就去领罚。”

    微风拂过，一两片翠绿的竹叶迎风飘落，悄然落在祁逍的案几上，祁逍只静静看着荩言，拂去案几上竹叶，以一种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温和语气说道：“如此，女先生可接着上课了，不要为了我耽搁了课程。”

    荩言默然片刻，复又拿起案几上的课本，接着讲起来。一切都很平静，似乎方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般。但唯有祁逍自己知道，他的心中已荡起了阵阵涟漪，活了十六年，还从未见到这般的女子，那怪听闻先帝也就是自己的大伯会恋上当时的女相莺时仙子，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确实招人喜欢。

    这第一节课后，太子祁逍即刻向帝后请命去京郊的金矿做工。皇后洛氏心有不忍，还暗暗责怪女太傅第一日教授太子即给太子惩罚，而皇帝却十分赞赏，立即应允了。还下令不得祁逍以太子身份前往，只许他扮作一贫苦人家的孩子，不然，那些负责金矿的官员也不敢让他干一些粗活。

    正午太阳剧烈时分，祁逍就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出宫了，走出宫门前，他稍作停留，看了看这个他住了十六年的大兴宫，而一侧的石柱后，确是暗自隐藏起来的荩言、绀香。荩言面无过多表情，十分平静，心中暗自觉得这个太子并非真正顽劣，只是不喜欢走寻常路罢了，这样的人，似乎有点像当年的宋神宗，只是神宗皇帝一直致力于国内政治的创新，大兴变法，结果却没成功。这样的人作为储君，于这个国家而言究竟是有益还是无益呢？罢了，自己好好教他便是，至于后来的事，还是不要多想了，反正她是不愿意出山干涉政治的，此生惟愿隐于积雨山中做王维那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