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巫主很忙

    “棺木？难道说……木板上的亡人是、是……”尼玛是了个半天也没敢继续往下说，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脸上表情变得纠结，一副将哭未哭的样子。

    “是我阿爸。”一旁早就醒了的华灵舒在被子里闷声回应，肯定了尼玛的猜测。“后屋的左边小屋子里有一副。”

    话音刚落，钟尧已是走出了内屋，尼玛急忙尾随，两人联手将棺木抬出，当华为风的尸体再次呈现在华灵舒眼前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只好背过身子，将泪水拭去，见此情景，钟尧几步上前，轻拥着突遭变故的少女劝到：“灵舒，节哀。我们都是同道中人，生离死别只不过是现世必经的劫难。且看开些。”

    尼玛感觉自己呆在原地实在多余，索性转身出门找喇嘛商量丧葬事宜、通知乡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去了。

    华灵舒当然明白与其在这触景伤情，还不如替父亲尽一些未尽的责任。

    脑海里浮现父亲坐诊时告诫她的样子：“医者，想到就做，最忌拖沓！病症不等人，多实验多推敲多观察才能对症下药。”熟悉的威严气势让她收缩的心房和蜷着的手指间都获得了一些力量，正当她鼓起勇气克服内心悲恸，操持父亲丧事的准备时，门外一片嘈杂和哭声打断了她的联想。

    大门一开，华灵舒才知道，原来收到消息的乡邻们已是将家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泪浅的几个更是当场哭出了声。尼玛正在忙着安抚情绪颇为激动的几位被华为风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旧识，见华灵舒肯出来了，忙里抽空说明当下情况：“喇嘛请过了，占卜结果是火葬，乡亲们我就通知了附近的，这几个，实在是拦不住。”

    “谢谢。”华灵舒点了点头。走出门口，先是对前来帮忙的各位乡亲一拜再拜，并说明父亲生前一贯要求葬礼简单婉拒了乡邻们要求帮忙的好意。

    没曾想却遭受了乡邻们的集体拒绝，正当华灵舒进退两难的时候，尼玛站了出来劝着：“乡亲们也是平日里承受了亡人的照拂，想要报答而已。我知道还有人等你救，你去替亡人完成心愿吧，其他的我们来就好。”

    华灵舒看向了身后闻声而来的钟尧，他亦颔首。她便将葬礼安排交由青梅竹马的玩伴和部分极热心的乡邻们负责后，问钟尧要了从打斗现场收集的所有物证，先去里屋给达瓦次仁又输送了些治愈之力，查看了一番，接着便独自去后院隐藏的实验室查验从黑衣人里缴获的毒物，寻求可能救助达瓦次仁及钟母的方法去了。

    待华父出殡之后，钟尧与华灵舒不眠不休的研究着从达瓦次仁体内拔出的银针，翻查了各种中文、藏文的古籍，甚至拜访了古刹里的德高望重的喇嘛，只得到了似是而非的回答：“进入身体损害神智的是邪，能在身体里游走扩散但数量不增不减，怕是蛊。”

    达瓦次仁的病症却仍是时好时坏，朝着蛊毒这个方向去追查后，钟、华二人终于是有了眉目，于是，一封带着钟家家纹和华家医签的求助信，伴着华为风的死讯送到了苗疆那个生意人打扮的巫主竹园里。

    华为风去满“七七”的当日，村落里举行了盛大祭祀，亲朋好友都前来向“超度像”献哈达，抚慰华家亲属。期间还有不少受过救助恩情、远道而来的道中旧识，熙攘人群与一片白茫中，钟尧一眼便认出了母亲曾经提及的那位“生意人里最为可怕的巫师，巫师里铜臭味最浓的高人”，臃肿的身材上套着招牌的深灰色西服配上乡村企业家标配H头皮带，与众不同的精明气质，目光如豆后带着招风肥耳一对，笑起来嘴里一片金光璀璨的巫蛊之主——石守贵。

    没有多余的寒暄，石守贵身上带了不少祖上遗留的奇珍异宝前来帮忙，当然不愿意夜长梦多。

    “人在哪，带我看看。”一进里屋，达瓦次仁正在发作，尽管治愈之力压制了不少黑雾的散漫，但仍有黑线大小的漏网之鱼在他五官窜出，石守贵皱了皱眉，肥硕的大手接过一碗雪水，捻起了一撮泥土混着鲜血写下的符纸烧成的灰烬，连同蝮蛇毒液的灌入了正在龇牙咧嘴试图咬断他脖子的达瓦次仁喉咙里，昔日壮如牛的骁勇猎户如今被蛊毒折磨的已是瘦骨如柴，脱了相的脸上一下白一会儿紫，尔后，两眼一翻，又一次昏死过去。

    “你们要有准备，他毕竟是个凡人。”石守贵生意人作派，从来不做无谓的纠结，对着两个充满期盼的人，照头一盆冰凉泼下。“依我看，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救不了？”华灵舒双手轻放正往昏过去的达瓦次仁脑袋两侧，试图补充一些治愈灵力，缓解他体内以毒攻毒的翻江倒海。

    “这点，你比我清楚。他的求生意志，并不强。”石守贵捧着钟尧递过的奶茶，顺着微颤的手指望去，钟尧平静的脸上的失落感一览无余。“不过试试也无妨，只是尚缺一副药引，就不知道华小姐愿不愿意了。毕竟钟家家主的病，比这个严重只不过仗着修行，强撑着罢了，倒是听说近日状态还算不错。”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华灵舒没等钟尧开口，满口应承下来。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石守贵淡淡一笑，搓了搓双手坦白道。“需要令尊骨灰一捧。”

    “不行！”

    “好！”

    华灵舒和钟尧没有犹豫的同时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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