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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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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作文双手递给她,并由衷的赞美几句。我还可以大大咧咧的甩给他,随口说一声“你作文”!

    无论采用何种方式,我至少可以趁机和她聊上几句,以表达我朗读作文之后的仰慕之情。可我又该如何解释“爱的滋味”前面那个赤[裸[裸红色的“做”字呢?

    我想到了黑色,黑色能够遮掩一切。

    我拧开一只黑色钢笔,轻轻挤了一下塑料墨囊,一滴浓黑的墨汁滴在那个字上。

    片刻之后,那个让我难堪的“做”字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突兀的黑斑。

    不管那么多了,它看上去只不过是我无意中甩到作文纸上的一滴墨水而已。

    一切重新变得简单起来,我甚至可以就这滴黑色的墨水展开一番真诚的道歉。

    下课后,我匆匆走出睡意弥漫的教室,来到楼上159班教室的前门。正如张戏猛所言,159正好就在我们班的正上方。159的几个男生正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激烈讨论着在大华影剧院广场举办的“牛眼看家”巡回摄影展。

    我一眼就看见了巴神,没想到他也是159的。他围在一群男生当中嘻嘻哈哈地笑着。我打消了在教室门口高喊俞蓝名字的想法,教室里全是成片埋头睡觉的学生,我害怕这会引起不必要的公愤。靠门口的一个瘦小的女生打着哈欠瞅了我一眼,揉了揉眼睛,善解人意地问道:“你找人吗?”

    我赶紧回答道:“我找俞蓝,把作文还给她。”

    小女生站起来转身朝教室后面望了望,回过头对我说道:“俞蓝不在,可能上厕所了吧!”

    我杵在教室门口,点了点头。

    “你放我这吧,等会我给她就行了!”小女生热情地说道。

    我想了想,小声说道:“那算了,我明天再给她吧!”

    说完我有些慌乱地转身朝楼梯走去。我对自己上来的时机感到懊悔。

    楼梯口有几个排队上厕所的女生谈笑风生地议论着什么。我匆匆瞟了一眼,俞蓝会不会就在其中?为何我觉的那个穿淡蓝色牛仔背带裤的女生就是俞蓝?

    我内心涌起高喊一声“俞蓝”的冲动,正如四海在教学楼下高喊来薇那样。

    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我低着头快速走下楼梯。

    回到教室,我显得心事重重。

    冯削削、刘高斯和几个男生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我凑过去,心不在焉地听他们的闲聊。

    “听说大化厂新上的项目就在食堂后面的那块空地上,得了,以后咱们都吃化工馅的包子吧!”刘高斯愤懑的骂道。

    “这事学校应该出面阻止啊,政[府也要管管啊!怎么能说上就上呢!”冯削削说道。

    “学校才不管呢!学校就管升学率!大化厂这个项目听说每年让政[府多收几千万的税呢,学生们多吸点毒气算他妈啥!”刘高斯骂道。

    “还让人活不?老子要转学!”屠胜豪嚷嚷了一句。

    “淡定淡定!”刘高斯劝大家,“你也就在这待个三年,我全家都住这块,找谁说理去啊!”

    “大化厂也是要发展的!”张戏猛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到底是那头的!”刘高斯刺了一句。

    张戏猛没讲话,闷着头走出教室。

    “削他!”我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削谁?”冯削削问道。

    “削大化厂呗!”我咯咯地笑了。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冯削削白了我一眼。

    “这个项目好像没批下来,批不下来就不能动工。”我想起主任科员年前在小区传达室闲聊时提起的大化厂四期项目的事,他们单位好像参与了项目预审。

    “好像已经动工了吧,我看那块空地上堆了不少水泥管子和石子,可能要打桩了!”冯削削说道。

    “应该没这么快吧,怎么也要论证论证吧!”我对冯削削的结论并不苟同。

    “这就叫先结婚、后登记!等人们反对时,项目已经建的差不多了,总不能拆了吧?我老爸他们正准备组织去大化厂闹呢!”刘高斯冷笑道。

    “你老爸带你一家子上啊?”屠胜豪笑道。

    “呸!学校准备闹得老师多了。史翰老师还说要给市政[府写联名信呢!”

    “估计也就是堆点材料,不会开工的。”屠胜豪说道,“还有几个月香港就要回归了,闹出点事来吃不了兜着走!”

    “也是!也是!”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简直就是圈地运动!真正动工了就给它扒了!“刘高斯恶狠狠地说。

    “索性多建点项目才好呢!”屠胜豪笑笑。

    “你脑子进水了吧?”刘高斯抹了一把屠胜豪的额头。

    “你才进水了呢!你们想啊,花中被大化厂包围了还不得搬走啊!腾笼换鸟!”

    “换你个鸟啊!”刘高斯反驳道。

    “嘿!你还别不信!”

    “闹了估计也没用!”刘高斯垂手而立,一脸沮丧。

    “你这也是扯淡!就像被强[奸一样,你都不吱一声,人家还以为你很爽呢!”我反驳道。

    “也是啊,就是放个屁也要臭臭他们啊!”

    来薇和津巴布韦上厕所回来,听了个半截。

    “你们聊什么呢?”来薇问道。

    “有人被强[奸了!”我故作深沉地说道。

    几个男生哄然大笑起来。

    来薇突然变得脸色苍白,朝我怒目而视。

    上课铃响了,我们从杞人忧天的议论中再次回到纷繁复杂的政治经济学里,政治老师强调,我国即将进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

    就像在闹市区围观两个妇女毫无节操的吵架,我所关注的并不一定是究竟谁得罪了谁,而是成年妇女间充斥着性问候的辱骂和不得要领的撕扯。我眼里的项目争端不过如此,这种观赏所产生愉悦感绝不亚于泰森和霍利菲尔德之间的交手。

    我会见机插入几句惊世骇俗的言论,那大多是我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断,就像我此前大言不惭的批判克[隆羊所引发的伦理危机一样,其实我更关心的是多利究竟能不能做成红烧羊肉。相比于成人世界的项目风波,我更关心的是那个穿牛仔背带裤的女生究竟是不是俞蓝。

    我的思绪绕过具有无比优越性的按劳分配制度,集中到天花板上一只嘶嘶作响的灯管上,我在灯管明灭的闪烁中,幻想着俞蓝的样子。她就在天花板上方的教室里上课。我们距离是如此之近,却又如此遥不可及。我像一个站在磨砂玻璃后面的偷窥者,愈是朦胧的影像,愈能激发我难以抑制驿动不息的心。她像远方一道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让我欲罢不能。

    我为何会对一篇作文的作者如此情有独钟,难以释怀?难道是因为作文的题目?亦或是那个让我感到羞臊的”做“字?

    倘使史翰老师没有让我朗读俞蓝的作文,我的世界里会有俞蓝两个字吗?

    世界总是如此奇妙,擦肩而过却并不意味着匆匆而过。

    我隔着清香的作文纸看到一张微笑的脸。

    我决定就此打住。

    我像那些有收藏癖的人一样把俞蓝的作文平整地夹在上学期的一本习题集里,我决定不再把作文还给俞蓝。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对俞蓝的幻想成为我最为意外的选做题目,我极尽所能想象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女生。

    愈是想看到俞蓝,我愈是害怕看到俞蓝。我捕风捉影般地发掘着一切有关俞蓝的信息,但却徒劳而返。事实上,我和俞蓝之间几乎没有交集,我们更像茫茫人海中摩肩擦踵的两个陌路人,随机而随波逐流地生活着。纵使偶尔的擦肩而过,又岂能尝到爱的滋味?

    我只能在晨跑的方阵中,默默地关注着159班,在那些披着晨光的陌生面孔里,大海捞针般地扑捉俞蓝的影子。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欲罢不能。我有时会利用课间刻意从159班门前走过并颇为心虚地窥视一眼教室内部。这往往会引起他们班倚在栏杆上闲聊的男生们并不友好的侧目。在他们眼里,我像一只脱离了自己地盘的狼,显得怪异而孤僻。

    我甚至会把在我面前嬉笑的来薇想象成俞蓝,这种有悖于友谊的思想让我苦不堪言。

    相思的苦闷挥之不散,它像发酵的面团一样持续膨胀。

    我读初中时曾经有过类似的苦闷,那是我对一张发黄年历上某位名噪一时的日本女星无以复加的迷恋,这个绝非传统意义上美女的女星据说迷倒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中国男人。我嫉恨她身旁那个手持舢板的男人,其实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明星。他无辜地被我用黑笔涂成了食人恐兽巴里巴阿。我像聊斋志异里那个迷恋于画中美女的公子哥一样不能自拔。这张年历后来被我妈当做废纸卖掉了,这一度让我痛心欲绝,后来无论在画报上还是在写真集里再看到这位女星,我总感觉比黄色年历上的那张缺少了些什么。这种缺失就像扑捉儿时伙伴们无邪的笑脸一样遥不可及——仅存的聊以慰藉的几张黑白照片全被水泡了。

    讲台上,白玫老师手里那只透明的玻璃烧杯摇摇欲坠。她小心翼翼的手和我想象中的俞蓝握笔写作文的手交织在一起,滴定管的尖嘴像笔尖一样在烧杯里写出隽永的蝇头小楷。

    课本里缤纷的化学世界更像是飘渺不定的乌托邦,学校隔壁那些绵延的化工管道才是最真实的社会现实。我变得心烦意乱,化学课本上那些错综复杂的化学方程式变得扭曲而躁动不安。在班上男生间秘密流转的一本书加剧了这种龌龊不堪。相比《人之初》“平心静气做男人”之类哗众取宠的文章,这本书要劲道多了。书中肆无忌惮的描写令人血脉喷张,相比录像厅里那些酮[体,这种基于想象力的架构更能撩拨人们漫无边际的欲望。

    那是一本面目全非的书。为了掩人耳目,书的封皮被撕掉了,那个充满挑逗意味的书名太过于张扬了。书里那些最能勾人心魄重点描摹的章节被反复翻阅,它们像流通多年脏兮兮的纸币一样被无数双汗汲汲的双手摩挲。不少有着明火执仗描写的章节索性被有些男生撕下来据为己有。这些煞费苦心的文字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善终,它们出现在男厕里,那些文字早已被污浊的排泄物所覆盖。

    后来那本书彻底不见了,据说是张戏猛偷偷拿回家看了。大庭广众之下一本正经,拿回家偷偷研究,真够假正经的!

    我还记得屠胜豪带到学校一本撕掉封皮的盗版书,书的开头部分让我感到震惊。根据男主人公的回忆,多年以后,他最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中娶过七个女人,真是妻妾成群、个个丰乳肥臀——不曾料想竟然死掉六个!

    我和屠胜豪四目相对,不约而同蹦出一个字:操!

    难不成这就是魔幻主义?不带这样歧视女性的!

    我的思绪再次转移到酸碱中和滴定实验上,白玫老师快速晃动着烧杯,淡黄色的溶液跃跃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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