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为财死

    “魏阿姨吗？我是魏晓静的朋友啊。听同学说，魏晓静去年生病去世了，是真的啊？实在是想不到。阿姨您节哀顺变。”电话打来，张顺拿起手机，同时一根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刘猛不要说话。

    张顺的手机质量很差，不用按扬声器，刘猛都能把对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这是个承受着丧女之痛的中老年女士的声音，低沉而悲痛。

    “静静都不在了。难为你还记得她，还打电话来......太谢谢你了。”电话那头说。

    “是这样的阿姨。我这几天老是梦见静静，她跟我说虽然人已经去了，但在阳间还有些心愿未了。所以我给您打电话，看看咱们能想法子帮她把这未了的心愿达成，这样她在另一个世界再也无牵无挂，就算解脱了。”张顺说。

    “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人一走，茶就凉。静静去后，她的那些个朋友同学，包括那个跟她谈了四年恋爱海誓山盟的男朋友，再也没露过面，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可是你还记得她的心愿，还想着帮她完成......”电话那边的声音激动，还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你说吧孩子，她在梦里跟你说的未了心愿是什么？她是阿姨的女儿，咱们一起帮她达成！”

    张顺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阿姨，静静说，她生前刷了民丰银行的信用卡，后来因病去世就没有还这笔钱。她说，想让您帮她把这笔钱还了，自己就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上路......”

    “也有别的人打电话来问这笔欠款，听到我女儿去世，这人死账销，安慰我几句也就算了！怎么有你这种人？女儿死了我将来老无所依都够可怜了，还编造那么多瞎话来让我给你们钱......“接着从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咒骂声，然后挂掉，任张顺怎么打也不接了。

    张顺骂了一句脏话，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端起酒杯：“老大，喝酒！”

    刘猛摆摆手，皱着闷头看着张顺的眼睛道：“兄弟，你以前也是挺厚道的一个人。怎么做出今天这种事儿？我拿你不当外人就直说啊，这缺德呀......”

    张顺看了刘猛一眼，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老大。我这个月的工作业绩马上就要达成了。就差这死掉的娘们儿的这笔欠款。业绩达成与否，这提成点不一样，你知道我能多拿多少钱？这死人的欠账，活人往往都不愿意替她承担的。我不找这么个托梦完成心愿的理由，还能怎么说？”

    张顺在某催收公司工作，工作内容是接受银行委托对逾期不还的信用卡债务人进行催收。

    刘猛道：“可是，大丈夫做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是什么钱都能赚的。这女的死了女儿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这么欺负人家，肯定不是一个好人......”

    张顺冷笑着打断刘猛的话：“老大。这人啊，谁不想当好人？人之初性本善嘛，这人可以无缘无故去帮一个人，但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一个人，对吧？但好人不是谁都能当的，你得有钱！像我这种整天被钱压得喘不过气的人，还怎么当好人？我爸在医院，属于长期病号的那种，一天钱不到位，这医生就把药给断了......我没办法。只要能赚钱，不违法，我就干！”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静默，半晌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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