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摆摊儿

    卯时末，东升旭日，红艳艳好似少女娇羞；澄澈清空，蓝汪汪犹如碧海净平。

    如此似画清晨，一个字：美！

    惠风和畅，柳丝轻扬，姿态优雅宛若仙子翩跹舞；百鸟自在，啼鸣吟唱，音调婉转不啻琴帝奏天籁。

    这般惬意清晨，一个字：爽！

    然而，可是，但有一人，她的心情却不像这大好清晨一般大好，甚至可以说连好都算不上，用糟糕来形容倒是非常贴切。

    此人不是别人，她姓蓝，名天娇，乳名宝儿，年方及笄，身材高挑，五官秀丽，肌肤白里透红，好似欲绽之芙蓉，十足一俊俏佳人。

    如此大好年华，如此美丽春天，却因为何事坏心情？

    无他，银子！

    银子？

    对，没错，蓝天娇正为钱这东西而发愁！

    昨天一进磐城，钱袋便被小贼给偷了去，今早与弟弟妹妹吃完早点，翻遍衣衫，她已身无分文。

    没银子，午饭怎么办？晚上住宿怎么解决？科举考试怎么考？这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十分严峻的大问题！

    十多年来，她从未因银子而心生苦恼，其家虽算不上富裕，然其身上却从未缺过银两，加之她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昨日之前，在她眼中银子这东西可有可无，甚至觉得带在身上都是累赘。

    可此时此刻，她才觉得银子这东西太重要了，没它，简直就活不下去。

    没银子，买不了饭菜，那就得忍饥挨饿！

    没银子，住不了客栈，那就得露宿街头！

    忍饥挨饿，一顿两顿还可以，她不是那娇生惯养之人，她能忍得住，可她的弟弟妹妹能忍得了吗？就算他们忍得了，她又岂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饥肠辘辘？

    露宿街头，莫说是一天两天，三天五天她也没问题，要知道她随其父走镖的两年当中，露宿荒野七天八天的经历都曾有过十次之多，可她的弟弟妹妹能受得了吗？就算他们受得了，她又岂能心安理得让他们幕天席地？

    让弟弟妹妹跟自己吃苦受罪，不行！这绝对不行！

    长姐如母，她有责任也有义务让自己的弟弟妹妹衣食住行无忧！况且，离家之前她向父母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她又岂能言而无信？

    所以，她必须要赚到银子！

    而且，要赚不少银子，至少要足够他们姐弟三人在科考放榜之前的食宿之用。

    一旦放榜，他们便再无食宿之忧。

    因为他们已报名参加此次科考，而且他们自信凭他们姐弟妹三人的学识，虽不敢夸下海口说一定能霸占前三甲，但名列前茅绝对没有丝毫问题。

    根据规定，凡是名在榜单前一百名者州府都有银两赏赐，即便是第一百名，赏银也有二十两之多。

    二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很多，但也绝对不少，作为盘缠，从青州磐城到墨玉县，几个来回都足够了。

    既然一放榜就有盘缠回家，食宿自然便不再是个问题。

    为了不忍饥挨饿，为了不露宿街头，为了能正常参加三日后的科举考试，思来想去，与弟弟蓝天翔，妹妹蓝天馨商议之后，蓝天娇拍案决定：上街摆摊卖字画。

    之所以决定买字画，是因为蓝天娇觉得他们姐弟三人自幼习练书、画，自认为书法、绘画技艺不俗，比之久负盛名的宗师级大家也不妨多让，且买字画不需要其他的器具设备，有笔墨纸张即可，便宜、可行！

    蓝天娇想当然的认为字画一展示，路人必抢购，银子铁定滚滚而来！

    满怀信心，在一处十字路边摆好摊子之后，蓝天娇便手持书画作品开始叫卖，其人极美，声音又好似出谷黄莺，着实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路人都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对她手中的字画却视而不见。

    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猥琐之徒更是眼露淫邪之光，满嘴下作之言，对蓝天娇动手动脚，气得蓝天娇心肺欲炸，忍无可忍，只能动用武力，一通拳打脚踢将他们打得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一个多时辰过去，笑脸没少赔，好话没少讲，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儿，可却连半张字画也没卖出。

    原以他们的书画路人会哄抢，大把大把的银子唾手可得，可现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劳而无功，筋疲力尽，蓝天娇心中烦透了。

    屎难吃，钱难赚！

    此时，蓝天娇终于体会到赚钱的不易，更是对昨天那个偷她钱袋儿的毛贼恨得牙痒痒，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若是再让她见到那个毛贼，她攥拳发誓，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不可，不打得他鼻青脸肿，满脸桃花来，不打得他爹娘认不出他是谁的崽儿，她绝不罢休！

    心中诅咒着可恶的小毛贼，手上摇晃着一副画，满脸堆笑，不停的向路人推销展示，只希望能卖出一些作品，不图能得多少银两，但求能够开张盈利就好。

    路人过去一波又一波，无意者，脚步不停，摇手而过；无聊者，冒充行家里手，随意翻看瞎讲乱说一番，留下一句技法拙劣，毫无艺术价值可言之类，嗤之以鼻，扬长而去；无耻者，不看字画，言语下流，毛手毛脚，一心只想调戏蓝天娇，占她的便宜。

    日头越来越高，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多，白费口舌半天，一张字画未出手的蓝天娇心中急怒气恼交加，心情坏透了。

    与蓝天娇不同，她的小弟蓝天翔却根本不受环境影响，专心书、画，自我陶醉其中。

    其小妹蓝天馨更是对她不闻不问，对字画摊儿不理不睬，用一串饰物换了几串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在大街上又蹦又跳，东瞅瞅，西看看，跑来跑去，像只欢快的蝴蝶，无忧无虑，玩的不亦乐乎。

    自己愁的要死，没心没肺的蓝天馨却只顾自己享乐，看在眼里，蓝天娇不由的更是来气。

    手指一指蓝天馨，一脸阴沉的蓝天娇怒声喊道：“小吃货，你给我过来！”

    “你喊谁呢？我不姓吃，我姓蓝！”蓝天馨毫不畏惧，说着张口咬下一个山楂，一脸陶醉的嚼食起来。

    “你姓懒，懒猪的懒是吗？好！小懒猪，你给我过来！”

    “你才懒猪的懒！你叫我干什么？”蓝天馨说着，迈步来到了蓝天娇的身前。

    “干什么？你说呢？”蓝天娇杏眼一瞪道。

    “我要知道，我还问你？”蓝天馨说着，吮吸了一下手指，把沾在上面的蔗糖舔进了嘴里，随即说了一句：“嗯，好甜，好好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说你这都第几串儿了？”

    “下一根是第七串儿！”

    “你还想吃下一串儿？”

    “是啊！”

    “是你个头啊是！你有钱买吗？”蓝天娇贝齿一咬，说着猛然挥掌，作势重击，结果却只是在蓝天馨头上轻拍了一下。

    “明知故问，今天早上买饭的时候，我的钱袋儿不是被你倒空了吗？”蓝天馨说着，一把抓住悬在腰间的空钱袋儿，一边翻倒，一边开口道：“你看看，你看看，多干净，连一点铜钱渣渣儿都没有！”

    “还想吃中午饭吗？”

    “想啊！当然，如果你给我买几串儿糖葫芦的话，中午饭我不吃也行！”

    “想吃糖葫芦？”

    “想！很想！”

    “做你的白日梦吧！到现在一张字画都没卖出去，别说吃糖葫芦了，晚上你就等着睡大街吧你！”蓝天娇气呼呼的说道。

    “让我睡大街？我这么可爱，你舍得？”蓝天馨一脸无所谓，边说边继续吃她的糖葫芦。

    “不舍得也的舍得，不给钱，哪个客栈让咱住？”

    “你给钱不就可以了！”

    “我哪儿有钱给？”

    “娘给你的钱呢？”蓝天馨说着猛的一拍额头，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昨天装土豪耍大方把钱袋儿送给小偷了哈！对了大姐，你是不是看上那小毛贼了，要不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小丫头，你给我闭嘴，少在这胡说八道！”蓝天娇双拳一握，很是生气的大声道。

    “你吼什么吼？嗓门儿大很了不起是吗？能把丢的钱袋儿给喊回来吗？还号称什么千古第一女镖师，自己的钱袋儿都能被小毛贼给顺走，你也配称镖师？记得以后少说大话，别让商旅们知道你这么不靠谱，不然谁还敢让咱家保镖啊？”

    “你个小丫头，你少给我贫嘴！从到这儿，字没写一个，画没画一张，你说你除了吃，你还干了什么？”

    “你想让我干什么啊？问你又不说，你能怨我吗？再说了，有你和我哥在，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我还这么小，累坏了怎么办？”

    “你个小丫头，你气死我了你！别吃了，拿着这些画，大街上吆喝去！”蓝天娇说着，拿了几张画递了出去。

    但蓝天馨却根本不接，而且还把小嘴一撅，一皱眉，很是有气的说道：“吆喝什么吆喝？要吆喝，你自己吆喝去，我又没逼迫你！再说了，你吆喝这么久，请问你卖出去一张字画了吗？怎么，你这黄莺腔现在变成了乌鸦叫你心里不平衡是吗？难道你还想我这百灵一般悦耳动听的嗓音也失去是吗？大姐，你说你安得什么心啊你？你是我大姐吗？你真是我亲大姐吗？哼，想让我去吆喝，你做梦！”

    “小丫头，你想造反是吗？忘了出门前娘是怎么交代的了吗？忘了你给娘的保证了吗？我是大姐，一切听我的，知道吗？”

    “听你的？呵呵，我说大姐，听你的有什么好处啊？听你的饿肚子！听你的没钱花！听你的晚上还要睡大街！你要是听我的，至于落到现在这种情况吗？我要保管盘缠，你不肯，结果钱丢了！我让晚点上街，你不肯，看看眼前，有几个人？说了多睡一会儿巳时再出来，你偏要天不亮就出来，字画卖不出去，怨谁？你也不想想，这大清早的，除了上街买菜的大妈大婶、急着赶路的商贩、以及一些个地痞无赖臭流氓，有谁美梦不做上大街瞎溜达的？你告诉我，他们这些人买字画何用？烧火？擦鞋？还是装高雅啊？”蓝天馨说的理直气壮，气的蓝天娇直咬牙。

    蓝天娇刚要开口，蓝天馨却又抢在她前面出了声：“大姐，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能卖出去一张字画的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

    “你猜？”

    “叫声不够大，吸引的人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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