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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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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你是不是听说我嫁人了,给扔了?”叶近泉道:“哪能啊!我怎么舍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用宝花罗布包着,叶近泉打开布,里面有一只凤头金钗。原来这是当日他们在汉口情投意合,互送的定情信物。李婉儿看到他如此珍视自己送的金钗,心中欢喜得狠,说道:“那日你爹来我家求亲,我听丫鬟说道有人来求亲,便问是哪家的人,丫鬟说是杭州‘藏剑山庄’的,我便知道是你。”说着脸上透出无限甜蜜。叶近泉道:“那为何你爹爹说你……”他不想说出那几个字,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几个字。李婉儿接道:“我本想你家也是名门世家,你又是武当派张松溪张真人的关门弟子,我爹爹定不会拒绝,岂知……”

    李婉儿叹了一口,脸上布满忧愁道:“岂知那天爹爹送走了你爹之后,来到我房中问我是不是与你私定了终身,我说道:‘我与叶郎虽情投意合,却没做任何有违礼法之事。’我爹爹道:‘我已经拒绝了叶家,你不要再惦记他了。’我听了如遇晴天霹雳,问道:‘为何?叶公子论人品、武功、家世,哪一点不比我们强?你哪里看不上人家?’我爹爹道:‘他哪里都比我们强!我却哪里也看不上!他能像刘阿强那般入赘我李家吗?’我当时才明白我爹爹的想法。我李家五行派的五行拳传男不传女,传侄不传妻。我爹爹三代单传,可惜生完我之后,有一次练功受了伤,不再能生育了,而我又没有叔伯,也没法过继过来。爹爹有不少徒弟,五行派门徒也众多,其中那个刘阿强是他最得意的三弟子,尽得爹爹真传。我之前不知道,那时才明白,那刘阿强家中不太好,我爹爹定是与他商议,让他入赘我李家改姓李,以后生了孩子也姓李。”李婉儿说道此处脸已经红了。叶近泉忽道:“只要能与你成亲,让我改名换姓,又有何妨?就算生了孩子姓李,我也愿意。你不知我这半年来,每日如在地狱,心如刀割,比起这些来,姓名又算得了什么?”言辞之中,尽是恳切。李婉儿听到也流下泪来,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只要能与你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叶近泉握住她的手,四目相望,尽是柔情。

    这时已经到了紫云宫,四人进入宫中,杨云风道:“师傅与李女侠稍等,我们这就去准备茶水。”叶近泉嗯了一声,眼中只有李婉儿,道:“你接着说,接下来怎么了。”杨云风走到屋外,对林煜细声说道:“你去准备茶水,我在此听听看这个李大海是不是那个人。”林煜已名他心意点了点头便下去了。只听屋中李婉儿又道:“我爹爹当时可不这么想,他道;‘这姓叶的若放在别家,确是乘龙快婿,可他定不会入赘我家,你嫁了他,他家中名望更厚,却与我李家没有半点好处。你跟了阿强,他为我李家传递香火,有甚么不好?’我当时又怒又悲,问道:‘你愿李家五行拳发扬光大,找个姓李的收徒不就好了?’我爹爹道:‘那怎行?随便找个姓李的又与我家没有半点血脉。等你与阿强有了孩子,那孩子才是我李家真正的血脉!’我怒道:‘是李家的血脉重要,还是女儿的幸福重要?’爹爹也怒道:‘当然是李家的血脉重要!你不要再说了,你非嫁给阿强不可,我这就去挑日子!’我当时又急又怒道:‘好!既然你看重女儿的幸福,女儿也不愿意跟你过了,你我这就断了父女关系,我这便找叶伯伯他们应当没走远,我这便去做叶家的儿媳妇。你若不同意,我今天便死在这里!’”叶近泉听到这里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将李婉儿的手握得更紧了。这时林煜已端茶过来,杨云风和林煜一起入内,将茶端给叶李二人,杨云风道:“师傅师娘,请用茶!”李婉儿本哭着说这段伤心往事,可是听到杨云风叫“师娘”,突然破涕为笑,满脸通红。叶近泉笑着道:“胡闹胡闹!快去练武去!”他这句话虽是呵斥,却含着无限柔情,脸上更是尽显笑意。杨云风又道:“师傅师娘,你们接着聊,我和云龙在外面候着,有事叫我们。”接着拉着林煜的手往外走。

    杨云风起初对李婉儿充满敌意,只因她是自己仇人的女儿。方才听了李婉儿的话,她对自己的师傅用情是至深至切,为了嫁给师傅,不惜与父亲断绝关系,性子更是刚烈,以死相逼。让杨云风顿生好感,心想:“这李女侠与他父亲不同,是个好人,待我师傅也很好,我不能恨她。”他精灵古怪,见李婉儿如此伤心,便喊上了“师娘”儿子逗她开心,又对师傅说完了在外面候着,接下来也不算偷听了,他实是想知道这李大海倒地是不是那个人。只听屋内叶近泉说道:“好婉儿,早知如此麻烦,我就不该顾他什么礼法规矩,在汉口遇到你时便亲自去你家求亲,你父若不同意,我便带着你远走他乡!我们俩浪迹天涯!”他此话说得意气风发,说出来顿感心中舒坦。李婉儿听了他的话,也是感激涕零,道:“这可不必了,我爹可能已经过世了。”叶近泉道:“哦?你这孝是为他穿的?他老人家怎么过世的?”叶近泉虽恨李大海强拆鸳鸯,但毕竟是自己将来岳丈,又已过世,敬他死者为大,也客气称他“老人家”起来。杨云风在外面听到此处,心想:“终于要说道正题了!”

    只听李婉儿道:“那日我对他说完那句狠话,便往房门外走去,我心想他不拦我正好,我可找匹快马追上你爹爹,向他讲明来由。我刚出屋门,忽觉后颈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来我父亲欲擒故纵,待我没了防备将我打昏。我当时也是气过了头,如若不与他撕破脸,等他出去,我再偷跑出来,说不定我二人早就见面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再一个铁笼子里,周围都是土墙。”她说着又流下泪来,叶近泉听了心疼不已,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当父亲的竟然把自己女儿关进笼子?好狠的心啊!”杨云风在屋外心中骂道:“这老东西真不是人!”李婉儿在叶近泉怀里,顿感安慰,哽咽道:“我当时醒来时,也是这样想,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接着哭了两三天。有一个老妈子过来照顾我,我一看竟是我儿时的奶娘。我忙叫道:‘奶娘,怎么是你?’奶娘关心地对我说道:‘小姐,你醒了。这里是乡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地,一群大汉将你带拉过来,说要我照顾你。他们正守在门口呢。老爷为什么这么对你?’我把事情给他说了,她说看见其中一个看门的身上有铁笼子的钥匙,她想试着帮我去偷。我忙阻止她,我怕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动起手来伤到了奶娘。我心想:‘反正让我嫁给刘阿强,我绝不愿意,大不了我到时候咬舌自尽!’”叶近泉听到这里,将李婉儿搂的更紧了,李婉儿道:“在屋外看守我的人,每两天换一拨人,过了几天,我听到其中两个人言语道:‘听说了吗?师傅前两天收到一封信和五百两黄金。’另一个人说道:‘是啊,师傅当时把钱给刘师哥,对他说自己有件要事要去办,一个月内就能回来,等他回来就给刘师哥和大师姐办婚礼,如果三个月内回不来,就让刘师哥娶了大师姐,做掌门。’先前那人道:‘师傅办什么事知道吗?’后来那人道:‘这个不清楚,只刘师哥说师傅准备了几匹快马,往北边去了。’先前那人又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师傅三个月回不来,你说刘师哥能坐上掌门吗?’后面那人接道:‘我看悬啊!如果师傅在的话,谁也不敢有异议,而是师傅不在,马师哥和王师哥肯定不服吧。’我听到此处,心想,或许我还有三个月的机会,这三个月你要是能找到我便好了。”

    叶近泉听到此处,心中愧疚,道:“当时我去你家,听说你父亲出远门了,还以为是故意对我避而不见,没想到真的出去了。我听说你嫁人了,心灰意冷,伤心欲绝,不知所措地便回去了藏剑山庄,又怎么会想到他们是把你关了起来,他们在门口还帖子了双喜字!”杨云风听到此处,心想:“五百两黄金,往北走,看来没错,听听看还有什么消息没有。”只听李婉儿道:“没错,我回家时还有看到双喜字的印迹,没想到他们做事这么周密,想必是怕你武当派威名远扬,不敢得罪。”叶近泉道:“那后来呢?你怎么逃出来的?”李婉儿道:“我在哪笼中呆了有两个多月,这一天忽听得有人骑马来到屋前,对门前两人说道:‘快走,马师伯和王师伯正在为难咱们师傅呢。’门前两人问道:‘怎么回事?’马上那人道:‘马师伯和王师伯听说了师祖两个月没回来的消息,不想咱们师傅坐这掌门的位置,便提前发难,一起先除掉师傅,他二人再分掌门!’我听到此处明白了这三人都是刘阿强的门人,要去帮刘阿强夺掌门位,我便唬他们道:‘你们给我打开牢笼,我是你们师傅未过门的妻子,又是前掌门的女儿,我说话肯定管用。’马上那人听到我如此说道,忙下马进屋来说道:‘快给咱们师娘开锁。’那二人竟真来给我开锁,他二人一开锁,我便使小擒拿手功夫,将他们打昏了,过来传信那人想逃走,还没出屋门,就被我抓住后心晕死过去。”

    叶近泉大笑道:“哈哈,你峨眉派的‘佛云缠丝手’我可是领教过,不逊于我武当的‘武当虎爪功’!”原来他二人当初在汉口偶遇,先是对诗词歌赋一起研究,后来又切磋武艺,二人心意相投,才定下此缘。李婉儿哼了一声:“也多亏我爹的‘门户之见’‘重男轻女’,他不教我什么‘五行拳’,而送我去峨眉山学艺,我若没去峨眉派,怎么能一下子制住他三个徒孙?”言语中尽是对父亲的讽刺之意。说完又“唉”了一声,道:“毕竟父女一场,骨肉情深,没曾想他的‘五行派’竟落得那般下场。”叶近泉道:“怎的?”李婉儿道:“我改办男装回家中一看,刘阿强已被打倒在地,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地上已有不少他的门人或横尸当场或重伤不起。那王师哥和马师哥也已两败俱伤瘫倒地上,双方门人正在互相撕杀,皆用杀招,估计这湖北五行拳到此是结束了。我趁他们不注意回我爹房中,想收拾几件他的衣物给他做个衣冠冢,却见早已被人翻得一片狼藉,想来是要找什么秘籍吧。我随手拿了他两件衣服,就回老家给他立了个衣冠冢。他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孝,毕竟他毕竟养我二十多年,我给他守了一百天的孝,前几天便赶来武当山与你会面。”说道此处,脸上又红霞扑面。叶近泉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待你很好的。眼下你没了亲人,我也不愿再拖,我请大师兄给咱们住持婚礼可好?”李婉儿脸上更红,说道:“都听你的。”叶近泉道:“不知道你爹爹是否真的已经过世?他又去北边做什么没回来呢?他若在世,咱们不通知他是否不妥?”李婉儿却道:“我来的路上,遇到过一个以前爹的朋友,说是在临汾见过他一面,之后也没消息了。管他那么多呢,反正我这个爹在我心中已经死了,我也为他守完孝了,他就算突然跑出来,我也不认了!”叶近泉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你这丫头,还是这么调皮,你爹生死也不放在心上。”李婉儿站起来正色道:“近泉,你想想,此次如果不是那马王两位师哥得到消息提前发难,可能我就要被逼上花轿,咬舌自尽了!若真是那样你我二人就天人永隔了!”叶近泉听到此处后怕起来,赶紧又搂住李婉儿,仿佛怕她又飞走了,道:“对!看来我们得谢谢他俩。”

    杨云风此时在外听得清楚,心想:“临汾!看来这李大海确实是其中之一的人!他死了!应该是被我爷爷给杀了!爷爷杀死他,就多一分活着的希望!”这半年来,吴昆山也曾向他说过几次,杨求乾没回华山派,山西附近也没有他的消息。杨云风虽然没有爷爷任何消息,但是他心中始终抱着一个念头:“爷爷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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