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市蜃楼

    羽心和语珠喝了若锦采来的草药，果然很快就恢复了。

    第七日也就是复试的那日。全院所有的师生都来到了落雁岛，所有的考生都云集于舞柳台前，台上第一排是九位评审老师的座席，其中白贞贞、陆华浓、张明安、以及宣玉的老师殷情，他们分别代表歌、舞、香、乐。关于复试的规则也是当日才公布，且每年不同。而今年的规则是，表演后，每位评审每次能将银铃花给到自己欣赏的考生，对每位考生最多给一支，却可以同时给到多名考生，人数不限，也保留评审不予花的权利；对于考生来说，获得一支银铃花，即为复试通过，未获得者即为淘汰出院，且终身不得再入。

    说来也奇怪舞柳台并不是表演的场地，而是观众席。真正的舞台竟然凌驾于沉鱼湖中央，这七日来工匠们用无数竹木搭建而成，湖上烟波袅袅，远看像极了海市蜃楼，不，不是楼，而是船，船上有楼！

    随着从湖中央传来的阵阵琴声，而这琴音似乎还带来了阵阵迷人的香气，所有人的目光都倾注于沉鱼湖之上。是殷情老师在船头弹琴！接着又是一阵似有若无飘渺的歌声，原来是白贞贞老师在楼中吟唱，没想到白贞贞老师的音色如此细腻若天籁之音，这种极大的反差感一时间令所有考生瞠目结舌。

    船上两层楼的所有纱帘开始被缓缓拉开，一位身着银朱色凤衣的女子，舞动其间，轻盈之姿仿若飞凤，从上而下，扭转自如。定睛一看，原来是陆华浓。

    在众人的惊叹之中，羽心的思绪一下飞到了七日前，此人虽不是好相与的，但舞技确实超群。

    在学院老师的开场秀之后，评审们入座了舞柳台，便正是开始了复试。

    夜幕降临后，舞台内外燃起烛光点点，复试仍未结束，无论台上还是台下的师生均已困顿至极。但随着一阵急促激烈的琴音，楼中的烛火竟然尽数被吹灭。众人皆翘首以盼，乏意全无。

    此刻，湖中漆黑一片。在一片云雾缭绕之中，琴声再次缓缓而来，如波浪一般拍打在众人心间。与此同时，还有一阵阵幽香从楼中散发开来，此香初闻如夜昙，留香却似松柏。琴声骤停，突闻一阵空灵的吟唱，似婴儿啼哭，又似夜莺哀鸣。原是让人鸡皮骤起，可琴声复起之时，一阵悠扬婉转的歌声由远及近，仿佛穿越了时空，直入每个人的心扉。琴声节奏愈来愈快之时，歌声亦入高潮，其穿透力如破茧之音，让人们彻底卸下了心底的防线。楼中突然闪现出蓝色的阵阵荧光，恰似仙界瑶池之光，随变化的音律而起伏不绝。细看之下，原是三位少女身着荧光舞衣随乐起舞，如仙女下凡。一个巨长的画轴从楼上高高挂起，画卷迅速展开，上面的一笔一画、一物一景在黑夜中闪着光。此刻的美景在墨色的画卷上被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如此仙音美乐，佳人良景，无不令人沉醉。突然琴音再次将表演推入高潮，楼中烛火再度亮起，只见在其上空竟然盘旋着一群大雁，楼中走出一位少年，将茶水倾注于湖，未过一会，湖中的鱼群均聚集于船边，许久都不曾散去。表演结束许久，众人都突然恍过神来，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那一晚，洛星程、霍羽心、霍语珠、程若锦、范进五人，不仅凭此团演获得了属于自己的银铃花，更是成为了兴雅学院多年来最受关注的新生。就连来帮忙的宣玉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那一晚，羽心去西厢想找星程取回自己的手串，星程却告诉她，手串已经在表演时弄丢了，掉进了沉鱼湖中。羽心立刻提着灯笼跑向沉鱼湖，她明明知道不可能再找到它，却依旧在船上左右徘徊，努力搜寻着哪怕是一点闪烁着银光之物。

    果然，最后什么也没找到，从此羽心和星程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她也并不知道，其实手串并没有掉进湖中，而是被星程偷偷留下了。在一个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星程都会拿出这个手串，在烛光下反复摆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段始，一段终。羽心、语珠分别搬去了飞鹤楼与舞柳台，星程、若锦、范进则搬去了会茗轩、荷香水榭，还有知画廊。而羽心在搬去飞鹤楼第一日便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上爬，可到达第九层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的门被严丝合缝地锁了起来。羽心有些失望地倚在通往九层的楼梯上，从窗口俯瞰整个学院，亲手绘制了学院的地图。

    羽心一直很庆幸自己初试之日是来到了飞鹤楼，又有幸得蒙白贞贞这样的老师，像她这般热情、包容、无拘的老师，在兴雅学院实属难得。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羽心每日晚饭后，都会拿着地图在学院里游走，看似闲逛，却另有心事，她并没有忘记进入学院的初衷，不曾放过任何一点和自己父母可能相关的消息。这些天来似乎并无所获，羽心也想走出学院，一来在城中继续探查，二来也想找到揽月楼上的少年当面致谢。可是作为兴雅学院的学生在成为兴雅师之前，并不能随意在外抛头露面，若出去必须以轻纱掩面，尤其是作为第一届城外生，只被允许在特殊节日才能走出学院。现在能做的唯有等待。

    珠儿自从去了舞柳台，似乎已经许久未见了。

    一天晚饭后，羽心担心她被陆华浓欺负，决定去舞柳台找珠儿问问。当她来到舞柳台的后院，却是无意中闯入了一场并不属于她的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