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醉秋对桑采的计划就是“顺势而为、引蛇出洞、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既不复杂, 也不精妙。
只求简单实用地解决问题。
完全没有赵渭想象中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她向来有自知之明:“我本就不是什么足智多谋的人。”
反正目的是顺利解决问题,她只需确保周密,中规中矩地稳中求胜就好。
“再说, 桑采明显处于实力下风,我也没必要再搞些自作聪明的花样。”
就像两军对垒时, 通常得是在双方实力接近持平,或有一方投鼠忌器的情况下, 才需要绞尽脑汁、机关算尽, 以图用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果。
若其中一方占据绝对优势, 以力破巧才是正途。
例如十万大军对战五千,碰巧十万大军手里还有重型火炮和充足的弹药,那何必费劲去步步为营?
只要巩固防御、完善部署, 然后静等对方冒头,开炸。
赵渭在心中将凤醉秋的计划默默过了一遍,也觉得没什么明显纰漏。
于是他放下心来:“需要我做些什么?”
“旁的事,我会交代给彭菱和叶知川。你只需想办法按住夏骞。”
凤醉秋已经盘算过,这件事, 只有赵渭做起来才最不露痕迹。
“按常理, 对方不会只将宝押在桑采一个弱女子身上。但夏骞来赫山后并无明显异常,我暂时不能妄断他的成色,也就猜不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所以,需要有个正当理由困住他, 防止他成为预期之外的变数。
赵渭是一司主官,要不令人起疑地困住夏骞,这很容易。
“他在试炼一种铸炮管用的合金铁。近来我与高饮谈到调整火//药配比,正好需要他随之调整合金铁的耐受程度。只需催他尽快拿出样品,期限压紧些, 他就腾不出空做别的事。”
无论夏骞与桑采是否同谋,他都不会想被赶离赫山。
那赵渭以顶头上司名义向他下达指令,他无论是否情愿,至少明面上都得老实执行。
凤醉秋满意颔首:“对了,你把肖虎也借我用用。”
各环节准备就绪,端看桑采几时触发这张网了。
三月十三,资深校尉方阿久正式交出令牌,准备告老还乡。
上午,凤醉秋率众在演武场为方阿久送行。
赵渭也命仁智院所有官员暂停手中事务,前去向方阿久致谢并告别。
这种伤感离别的场面,少不得要饮些酒。
午后在崇义园门口见到桑采时,凤醉秋自是面色酡颜。
桑采笑吟吟打趣:“看来凤统领酒量不错。能自己更衣,还能直直走出来,想必是清醒的吧?”
凤醉秋勾唇,醉眼如丝:“清醒倒是清醒,但脑子有些慢。”
桑采打量她身上那束腰宽袖的常服,问道:“你把官袍换掉,下午是不打算去后山随护赵大人了么?”
凤醉秋顿了片刻才答:“对。让彭菱替我半天,我就在这儿躲懒了。”
这段日子后山很平静,又有百名武卒近身护着赵渭、高饮、陈至轩三人,可谓滴水不漏。
凤醉秋偶尔不在,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桑采笑逐颜开:“那正好。咱们不是要合着画春山图吗?之前你当着差,每次都只能见缝插针画几笔。趁着今日有一下午空闲,咱们正好一次画完它。怎么样?”
“好啊,”凤醉秋勾唇,后知后觉道,“你特地来找我,就为这事?”
桑采像是才想起来意:“噢,不是。我想回循化探望孩子,你看方便安排吗?”
她虽只是官员家眷,但出入赫山也得按规矩来。
若没有凤醉秋的同意,她是走不了的。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凤醉秋想了想,“你打算哪天下山?我让潘英带人护送你就是。”
桑采很是体贴:“早前是想过几天再走的。方才听人说方叔明日也要下山,我琢磨着,不如就顺路和他一起走吧。只为我这点小事,没必要特地劳烦潘校尉。”
她提出明日随方叔一道下山,看来是今日就准备行动了。
凤醉秋装模作样沉吟片刻,迟疑点头:“倒也可以。但你现下临时收拾行李,来得及吗?”
“早收拾好了。不过回趟家看看孩子,住几天就返来的,行李只有一个小包袱。”
桑采考虑得面面俱到。
“我记得,赫山的规矩是下山也要查行李。若这会儿方便,你可先派人提前查了我的,明日也好少耽误事。”
凤醉秋笑眯了眼,心道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此次方叔是卸任归乡,行李不少,检查起来总需费点时间。
桑采要求现在提前检查她的小包袱,明日山下关卡处的近卫们一时忙不过来,就不会再查太细。
那样的话,她要夹带一两件不起眼的小东西,就很容易蒙混过去了。
不得不说,桑采真的很会相机而动。
若不是凤醉秋早有防备,或许她真能全身而退。
“行,就按你说的办。”凤醉秋一口应下,回头叫人去唤潘英来。
桑采对凤醉秋道:“我与潘校尉回望岳馆检查完行李后,就拿齐笔墨纸砚再来寻你。哦对了,还得给你端醒酒汤来。”
“夏夫人真是太体贴了。多谢多谢。”
凤醉秋含笑承情,又懒洋洋挑眉,似嗔似疑。
“不过,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去望岳馆画的。”
“望岳馆内没给我准备单独的书房。”
桑采抿了抿唇,笑意落寞地四下看看,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
“不如咱们就在那里画。你酒劲还没散,就别到处走动了,先进去坐着等我片刻吧。”
望岳馆内大多都是夏骞自己带来的人。
桑采显然要在今日行动,地点却不选在自家地盘,也没选在任何相对隐秘的地方。
反而指定了人来人往的崇义园附近凉亭。
这是凤醉秋没能预想到的一个小小变数。
所以,桑采手上到底有多厉害的东西,让她自信能在众目睽睽下控制别人的言行,且不露丝毫破绽?
凤醉秋的微醺之态本就是装的,既心中生出这个疑问,自然更是警觉。
她喝完醒酒汤后,皱着五官婉拒了桑采递来的茶饮。
“醒酒汤里,我叫人特地多加了老姜。瞧你被辣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桑采温柔笑劝,“这茶饮与醒酒汤不相克的,正好缓缓你口里的辛辣滋味。”
“别了。这一大碗醒酒汤下肚,我已经撑得不行了,再喝茶肚皮要破啦。”
凤醉秋笑着摆摆手,随意拿了颗莓果。
“我吃两颗小果子就能缓过来。”
“也好。”桑采并未强求,将茶盏放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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