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那也没关系。我愿意一生虚掷。”他蹭了两下她小巧的鼻头。

    “这些年，有遇到过喜欢的姑娘吗？”

    这个问题她从前似乎也问过？想不起来了。

    “也遇到过一些优秀的女性，不过结婚的话，始终没有那种冲动。”

    阿善笑盈盈地问他：“我就那么好？”

    “阿善，我只是太早遇到你了。长大后娶你回家，是我从小就决定了的。”郁博雅坦白说，“她们的出现，就像是某种拷问，问我的灵魂，‘你愿意和这个女人携手一生吗？’‘我爱上她了吗？’‘不愿意的话，你又想和谁在一起？’，而最终的答案，都会指向你，阿善，我这一生从未将就过，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尤其是在感情方面。你是我遇到的所有女性中最特殊的一个，我们一起长大，我看着你长大的。你已经经历过了血和火，不知道自己淬炼得有多么迷人吗？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个力求完美的人。我不愿意草草了事，交代自己。”

    “阿善，我一生所求不过一人。”

    他说了一大段话，气都不喘一下。好像要把他这一生的情话全都说光似的。

    阿善眨眨眼睛，然后动了动，望向他的眼瞳中。男人的眼中有一汪深邃的湖泊，包容沉默，盛载着她。

    像她曾经瞭望过的海洋。

    她曾看过那么多的海。

    “我爱你。”郁博雅低头细细亲吻她的嘴角，“嫁给我？嗯？”

    又想起两家的纠葛，阿善或许不会喜欢郁太太的称呼，他说：“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入赘。”

    一点原则都没有。

    “看手术吧，手术成功就可以。”阿善想了想，努力微笑，拉着他的手嘱咐他，“还有，我喜欢素戒，千万别买钻戒。”

    郁博雅趴在床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阿善看到了他的泪光。

    他说：“那我买好戒指，等你出来。”

    阿善擦掉他的眼泪，“如果我不在了，姑姑和孩子们就拜托你看顾一下了。我名下账户还有一点钱，用这些钱养大他们，等成年后，就让他们自己飞吧……”

    她将写好的遗嘱，给姑姑的信件都拿出来交给他。

    “我姑姑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她年纪大了，我不想她再承受一次亲眼目睹家人死去的痛苦，只好对不住你了。如有不测，你把信交给她，她会撑过去的。”

    “我这一生，徒劳无功，一事无成。”阿善看着自己的指尖，“什么都留不住。”

    *

    第二天下午三点，阿善被推出手术室，从麻醉中短暂醒来后，再次陷入昏睡。

    郁博雅整个人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以至于整夜都无法睡去。

    他用棉棒给她干涸的嘴唇醮水，有时又忍不住凑过去，不安地听着她的呼吸声，偷一个手背吻，有时又在地上不停地转着圈圈……也幸好这里是单人间，不会被人轰出去。

    直到凌晨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伏在她床边趴了一会儿，掌心松松地握住她清瘦的小手。

    他心里记挂，睡得并不安稳，当掌中的手指微动时，他几乎立刻就醒了。

    苏醒的阿善，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青色蔓延的下巴和阳光明媚的笑容，十分炫目。

    于是她就想，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很痛也很甜。她早有体会，此时好像更深刻了些。

    “阿善，手术很成功。”

    “是吗？”过了好一会儿，阿善轻轻唤了他一声，“博雅哥，我梦到阿孝了。”

    郁博雅微微一愣。

    阿善神情有些茫然，“阿孝，他问我，他说亲人都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需要我了，为什么还不跟他走？”

    “胡说！他胡说八道！”郁博雅气得发颤，却因为良好的教养不知道怎么咒骂这个混蛋。

    哦，对了，“混蛋！他是个懦夫！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是他不要你了……”他焦躁地团团转，像被惹急了的兔子，恨恨地骂着徐礼孝是混蛋，神情郁卒。

    阿善看得眼晕，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轻声制止了他：“哥，哥！你累了，要不要睡会儿？”

    “你还有姑姑，还有我和孩子们，对了，你还有母亲呢。”

    阿善的母亲出家了。

    阿善恍然。良久，她轻声一叹，“母亲啊，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一别就是一生。

    郁博雅重新坐到床边，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转移了话题，“她为什么要出家？”

    “她刚认识我爸的时候，孙吉也在追求她，约莫有过一段……她以为是孙吉怀恨在心，才害死了我爸爸。”

    时过境迁，阿善早已原谅了她。

    “傻瓜，妈妈也是个傻瓜。”阿孝和她都是超级大傻瓜。

    所有的一切，最后都要原谅。

    下午她再次堕入昏迷，被推入抢救室。二个小时后，郁博雅被放进去，阿善睁着眼，望着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