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了一句，“你女的？”

    问完他才觉得这话特别傻。虽然他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却知道那人一定看着他，而且不是特别高兴。如果是他被人指着鼻子质疑性别，他可能会跳起来把那人揍得他爸妈都不认得。

    那年点头，收回目光，也不管门口愣着的几人，进店，把手里的葱举到那天眼前：“葱。”

    那天点头，表示看到了，然后指着厨房：“拿进去洗了。”

    放下举葱的手，她有些不高兴，但看那天没有收回那话的意思，便不开心的进了厨房。

    “原来她会说话。”见到这一幕，花开小声嘀咕一句，对上那天极不友善的目光。花开在心中骂了句“卧槽”，便与友人们出了店。他脾气不好，要是别的人这样看他，他一定冲上去对着脸就是一拳，可那天不一样，他跟自己这十七年来遇见的人都不一样。

    孙紫杉给王叔打了个电话，王叔去吃饭被堵路上了，一会儿才能到，他们一行人便站在胡同口等车。

    “一会儿让王叔顺便送你们回家。”孙紫杉说。

    “我就不蹭车了，我家在反方向。”蓝翔说，“我等王叔车来了再走。”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花开还在思考那天的眼神，他跟那天是第一次见吧，他就吃了碗面没惹着那天吧，那天看他怎么就跟看仇人似的？

    思考无果，他问其他四人：“你们觉不觉得那什么天哥看我的眼神特别怪？”

    “其实吧，”孙紫杉摸摸鼻子，“我们第一次到那里吃东西他也这样看我们来着。”他这人看着粗枝大叶其实心细，那天对花开抱有敌意他也发现了，“只不过没像盯你那样盯那么紧。”

    “哎，他这人没病吧？”顿了顿，“他这是为什么啊？”

    “不知道。”孙紫杉诚实道，“可能你比较帅。”

    其余的人吃吃笑起来，眼里全是揶揄。

    “卧槽！”花开对这堆损友直翻白眼，“我不帅吗？”

    “帅，特帅，全宇宙就你最帅。”孙紫杉一通狠夸，花开这才罢休，也不管孙紫杉是不是真心的。

    “那什么，”花开盯着孙紫杉，“你女神跟那天什么关系？”

    “兄妹啊。”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才老往人面馆去吃面？”

    孙紫杉看着花开，十分严肃地说道：“开儿，你知道什么叫女神吗？女神，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存在，我对女神的感情，就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纯洁得毫无杂质，满满的崇拜。”

    花开也十分严肃认真地看了孙紫杉三秒，乐了：“我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光环可让我孙子这么崇拜她啊。”

    孙紫杉给了花开一个“你不懂”的表情后，车来了。蓝翔跟众人道别后独自走了，孙紫杉坐副驾驶，其余三人坐后面。

    “王叔，先送南壮士和老钱回家，然后送开儿去医院。”

    “行。”

    花开很少对一件事刨根究底，可孙紫杉对那天和那天妹妹的态度，让他对这兄妹俩太好奇，不问出个子丑寅卯，他就浑身不舒服。

    “孙子，给爷爷说说，你崇拜上那天妹妹的心路历程。”

    “哪有什么心路历程？不就因为一场篮球赛吗。”这次是南极先开的口。

    因为篮球赛？这让花开更好奇了。

    钱程说：“哎，那年那篮球打得可是真的好。”

    听了这话，花开更想知道原委了：“你们他妈别绕弯子直接说行不行？”

    知道花开尿性，孙紫杉开口道：“也没什么，就高一校运会上，我们班女生篮球赛的时候没人去加油，就被老班集体抓去看比赛了。你也知道，女生打篮球有什么看头？就一群女的，追着球儿跑，球在哪儿，人就在哪儿，抓，扯，打，抢，总觉得球要抱自己怀里才有安全感，特没意思。本来我没抱多大兴趣的。那场比赛刚好是我们班女生和体特班女生的比赛，我们都知道，拼了老命也是稳输，可老班不一样，他觉得咱应该能跟人打个不相上下。哦，忘说了，那场比赛是决赛，之前我们班女生的比赛都赢了，所以给了老班那样的幻觉。”

    说了半天，没听到重点，花开不耐烦了，蹬了副驾驶椅子一下：“说重点。”

    “哎，你别急啊，我这是铺垫你懂吗？没这些铺垫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女神在球场上的英姿时的那种激动心情。”

    “行行行，你赶紧铺垫，铺垫完说重点。”

    孙紫杉清清嗓子，扭过头来看着花开，说：“当时吧，我是真不想看，坐看台上昏昏欲睡，正要跟周公聊聊天呢，被尖叫声吼醒了。我那时特火大，心说叫什么呢，球场上女生抢篮球不小心把胸罩扯掉了吗，这么激动。火还没发出来，我就被球场上女神运着篮球奔跑的样子吸引了，那样子，啧，真……太帅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帅的女生！阳光下，女神原本扎着的长发散了，可一点不影响她发挥，她打篮球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脱缰野马，没人能拦住她，没人能制服得了她，好像那整个球场就她一人的天下，那拽样，跟天哥有的一拼。”

    孙紫杉说的很仔细，花开也很认真的通过孙紫杉的描述在脑中想象那副场景，可他想了许久，想不出来。他对孙紫杉口中女神的印象停留在一身黑衣，鸭舌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沉默。他连鸭舌帽下那张脸都没看完整过，也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留着怎样一头长发，所以他想象不出，也无法理解孙紫杉那种激动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