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呢。”

    二中晚自习有两节，第一节一个半小时，第二节一小时，考虑到学生的安全和交通问题，走读生只用上第一节。

    出校门，拐个弯，走了有十来米，迎面走来几个并排着的醉汉，二十来岁，满口脏话，谈论的也是些下流话题，那年不怎么能听懂，但她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想惹麻烦，那年站在道路边上，让那些人先过。

    随着几人靠近，一股混着蒜味儿的酒臭扑面而来，熏得那年直想吐。她皱了皱眉，再往边上让两步。

    几个醉汉却不如那年意，路过那年身边时，突然停下歪歪倒倒的步伐，盯着那年，咧开嘴，露出口大黄牙：“小妹妹，长挺漂亮，陪哥哥们玩儿会儿？”

    眉头皱得更深，那年再次往后退两步，退到墙根。

    似乎没看出那年的排斥，或许看出来了，只是不在意，醉汉们露出更加下流的笑容。

    “哥哥们很会玩儿的。”其中一个醉汉伸出手，想碰那年的脸。

    那年向来听那天的话，在她看来，哥哥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事实也是如此，所以她将那天的话当做至理名言，深深刻在脑子里。

    在那年第一次来月经后，那天对她的教育就多了很多，其中便有一条讲到此时的状况。

    那天说：“遇到流氓能避就避，不惹麻烦是上上策，但如果流氓要耍流氓，对你动手动脚，那就不用避了，用我教你的那几招，迅速摆平撤离。”

    那天是打架好手，群战单挑，从无败绩，虽然“金盆洗手”多年，但为了自家出落得越来越水灵的妹妹，他教了许多打架技巧给那年，那年运动神经很好，很快便学会，这些年甚至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遇见几个流氓，对付起来很是轻松，况且，今天遇见的还是喝醉的流氓。

    醉汉的手刚要碰到她的脸，她迅速出手，捏住醉汉手腕，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上一刻还站着的醉汉已经倒地上哀嚎。

    站着的醉汉有些被吓到，酒醒了几分，但那年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过肩摔又撂倒两个。

    过肩摔是所有招式中那年学得最好的，因为她觉得这个招式使起来最帅。

    可是有时候过肩摔用不了，她就只能用别的招式。

    比如现在。

    流氓果然是流氓，趁那年不备搞偷袭，从后面锁住那年脖子。

    那年穿着直排轮，使起过肩摔来本就不好施力，现在又被扣住脖子，更加不好施力，所以她只能用别的招式，但这个招式她并不是很想用。

    一脚跺醉汉脚背，醉汉偿痛，哀嚎一声，放开那年，那年趁势转身，抬脚，用了那天教她的最后一招。

    魏灼曾这样评价这招：“下流之中不失缺德，缺德之中暗藏下流。”

    那天回他：“我家年儿安全重要还是你那屁大点儿高尚情操重要？”

    那年从不怀疑哥哥说的话，但这一次她觉得旺财哥说的比较对。

    那天称这一招为“攻其下盘”。

    考虑到自己穿的是直排轮，为了不显得自己很下流很缺德，这一脚那年只用了五分力，但她没考虑到她的脚力真的不小，所以当她一脚落下，那醉汉顿时惨叫一声，夹紧腿，捂着被踢的部位，倒地上滚来滚去。

    那天这条训诫的最后一个要点，迅速撤离。那年这一点也做得非常好，摆平所有人她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色中，以至于没看到路口目瞪口呆的花开和孙紫杉。

    特重班作业特别多，本着决不回家写作业的决心，花开和孙紫杉下课赶作业耽误一会儿才离校。

    校门口本来就不太好打车，又是晚上，所以俩人便拐个弯，打算到路口打车，刚好看见那年一个回旋踢，踢一汉子裆部。

    俩人震惊了，看着那年风一般消失才回过神来。

    孙紫杉极兴奋道：“不愧是我女神！”

    花开没孙紫杉心大，心中余震未了，在他看来，一般女生打人都不会是这个打法，更何况是那年。他印象中的那年是个有点酷，看似冷但其实很暖很可爱很单纯柔柔弱弱的小白莲……好吧，柔柔弱弱确实是他脑补出来的。

    事实虽然一度告诉他，那年并不柔弱，但也不是他看到的这个剽悍法。

    看着那个还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汉子，花开说：“杉儿，我突然觉得蛋疼。”

    孙紫杉沉默片刻，终于收起他强装出来的兴奋：“……我也是。”

    此事在花开金刚石打造的坚强心灵里留下不小阴影，那夜过后的很长时间，他每看见那年，脑海里都会浮现那个在地上打滚汉子的痛苦神情。

    也不知孙紫杉是真的心太大还是对女神矢志不渝的坚贞感情战胜了蛋疼感，过两天体育课上看那年训练，又开启脑残粉模式在球场边上摇旗呐喊。

    听说市里要举办女子篮球赛，参赛人员为高中生和中专生。市里总共有二十多所符合参赛标准的学校，其中有几所学校的篮球出了名打得好，二中前几年女子篮球前三都没进过，所以听说要打比赛，女篮校队的都被抓出来进行魔鬼训练，目标是冲进前三。

    那年是校队的，还是一匹黑马，训练更是被盯得紧。

    她挺喜欢打篮球，所以并无怨言，只是休息时间少了。

    花开没见过那年打篮球，知道那年篮球打得好还是听孙紫杉说的。

    很多事情，听到是一回事，看到又是一回事。

    比如，那年的篮球。

    第一节体育课过后，体特班就进入正式训练，没篮球打得好的一起打篮球，花开闲得慌就坐树下打瞌睡或者陪孙紫杉看那年训练。

    二中篮球训练没什么新意，不过是运球投篮耐力之类的训练，偶尔打打半场。

    也就是这次打半场，花开第一次看到那年真正意义上的打篮球。

    许是听孙紫杉说太多那年篮球场上带给人的那种震撼感，真正看到时，反而不觉得有何震撼之处，只是觉得她确实打得不错。

    花开有点失望。

    看了会儿，失去兴致，找棵树坐下乘凉，孙紫杉也不管他，继续兴致勃勃看那年训练。

    初中的时候，花开和孙紫杉去看过市里举办的篮球赛，蓝翔钱程他们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那时让他们印象深刻的队伍是三中七中和一所机电技校，二中篮球队是个什么水平他还真不知道。虽然从来没进过前三，但应该也不会太差，少说也应该是四五名的样子。

    花开懒洋洋的靠着树干闭目养神，没养上一分钟，球场上突然沸腾起来，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那样高亢的欢呼声里，花开居然清楚听见孙紫杉的吼声。

    “女神！”

    睁开眼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却什么也没看见，虽然围观群众脸上仍隐隐带着兴奋，体育老师也一脸喜气洋洋，可花开实在猜不出是什么事让那些人如此激动。

    顶着烈日训练确实辛苦，球场上的女生个个大汗淋漓，只有那年像个异类，长发高高绾起，面色平静，喘气均匀，脸上连滴汗都没，就好像参加训练的人不是她。但她的神情很认真，看得出她很看重这次比赛。

    “开儿，看见没看见没，我女神那个灌篮？”孙紫杉兴冲冲跑到花开面前炫耀，那兴奋劲儿，就好像乞丐买彩票中了头奖。

    原来是那年来了个灌篮。

    知道球场上突然沸腾的原因，花开没别的想法，就觉得那年弹跳力挺好。

    “没。”花开淡淡回了句。

    孙紫杉很是失望：“你怎么没看见啊？”

    花开白他一眼：“给你女神圈粉别地儿圈去。”

    许是太热，也许是为女神呐喊废掉太多精力，孙紫杉往花开旁边坐下，感叹道：“今年我们学校市女子篮球赛有我女神加盟，希望可以进前三。”

    “为什么是进前三而不是拿第一？”花开就随口问问，也没多想，谁知道孙紫杉给他一白眼，说道起来。

    “开儿，今儿我就给你这海龟科普科普我们学校近年来篮球这状况。”他深吸口气，“我们学校这校队那才叫一个……弱鸡啊！”

    “咳咳咳……”见孙紫杉那架势，花开以为孙紫杉又要侃大山，吹嘘自个儿学校多牛逼，谁知道来这么一句，害得他被自己口水给呛了。

    “今天中午吃太多花椒啦口水这么多？”孙紫杉调侃道。

    花开摆摆手：“……咳咳……你……咳继续。”

    孙紫杉笑道：“不行啊，在吹牛和关爱爷爷这两件事上我肯定要先关爱爷爷啊！爷爷，被自己口水呛到的滋味如何？”

    花开想踢孙紫杉，奈何孙紫杉跑得快，没踢着：“操！咳咳……”

    孙紫杉看花开咳得脸红脖子粗，笑得直不起腰：“爷爷还是先把气儿理顺了再来教训孙子吧。”

    好一会儿，花开才从咳嗽中解救出来，他长长叹口气，也懒得跟孙紫杉计较了：“来，继续讲。”反正他闲得无聊，听听这些学校八卦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