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若水河畔。
擎苍元神出窍,遍寻翼界,却找不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翼族兵士倒是被他迷惑了一批,已遵从他的命令赶往若水之畔了。正想着要不要再去找一找离镜,却忽然觉察到,若水河畔有一道熟悉的气息!
“司音!”
擎苍的喝声,响彻若水之滨。白浅也不废话,掣出玉清昆仑扇,便向擎苍攻去,“三百年前,吃了你的大亏,今日便一并讨回来!”
若论法力,白浅如今已是上神,比之当年的瑶光上神也不遑多让,但与当年的墨渊相比,却还是有些距离。只是擎苍多年困于东皇钟内,法力似是有所减弱,两人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过不了多时,两人身上,皆已血迹斑斑。白浅低着头看着身上的伤处:“这个样子,看起来也太惨了点,若是让我儿子看见,岂不是掉我的面子?还是早点收拾了你,我儿子还等着我吃饭呢!”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了儿子?”
两人边说边打,手下未有丝毫地放松。
白浅挥扇上前,道:“我对我儿子,自然是千般呵护,万般照顾,不像某些人,样子为养子为蛊——擎苍啊,论狠心,真是没人能和你相比。”
“哼!”玉清昆仑扇击在擎苍身上,也不知道他是痛还是怒,“他们是我生的,血肉为我的养分,又有什么错?”
“真是替你那些女人不值,活该你死在这里!”白浅将法力源源不断地灌注到玉清昆仑扇之中,对着擎苍发出了最凌厉的一击。
看到擎苍终于跌落在地,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东皇钟,这么多年炼化了擎苍不少法力,却忽然见到若水之上的天空中,燃起了一片血红。那是——
“红莲业火?”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血红越来越大,甚至有了四下漫溢的势头。
狂笑的,却是擎苍。原来他法力不如从前,并非是因为东皇钟炼化了他,而是他花费七万年,将自己与东皇钟连为一体,只要他死,东皇钟就会放出红莲业火,焚灭三界。
“很快,四海八荒之内的一切,都要被焚烧殆尽了,哈哈,哈哈哈……”擎苍笑声骤停,却原来已经死了。
望着几乎有泼天之势、不断从东皇钟内涌出的红莲业火,白浅放下了手中的玉清昆仑扇。
“原来,宿命就是,一定要有一个上神用自己的元神封印东皇钟么?”她喃喃地道,“也罢,七万年前,若非师父,我早就没命了。”
“只是可怜了阿离……”
这些想法,都不过是在一瞬之间。
她念动这七万年来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那几句咒语,迎向滔天的红莲业火,在她快要遇上东皇钟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她还没有帮夜华参加他的继位大典呢……
倾天的红莲业火,逐渐散去。
赶到若水之滨的夜华,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缓缓坠下了云头。
“浅浅!”他飞身上前,却只来得及将她抱在怀里。
“浅浅……浅浅……”他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渐渐泣不成声。
“夜华。”她睁开了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浅浅……为什么……”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命力传给她,可他分明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活力,正在逐渐消失。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她唇色苍白,却忽然俏皮地一笑,“夜华,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努力抬头靠近他的耳朵,他俯下了身,只听她道,“其实,不仅素素爱你,白浅……也爱你。”她唇边带着笑意,“你享尽了齐人之福,是不是……很开心?”
“我……我……很开心。”夜华的眼泪愈发地汹涌。
有一刹那,白浅的眼神有些空茫,却在瞬间又回望着夜华。“我们是不是……曾经对着东荒大泽发过誓?”
夜华说不出话,只是流着泪,拼命地点头。
“那我们……早就是夫妻了。”她又笑了笑,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青丘的白浅上神,继七万年前的墨渊上神之后,再次用元神生祭了东皇钟。此事震动三界。而事件中心的夜华太子,对周围的讨论不管不问,一心只照料小太子。
四海八荒的众仙也在此刻才知道,这位被白浅上神一直带在身边的小殿下,竟然就是白浅上神的亲子。
唯独在处理这位上神的后事上,夜华和青丘起了冲突。
他坚持要以正妻之礼,将白浅上神下葬在天族的墓地无妄海,并说这是白浅上神的遗愿。青丘却认为,他们的女君尚未出嫁,理应葬在青丘。
最后,却是昆仑墟的墨渊上神,压住了青丘的异议,白浅被天族用最高的礼节,葬入了无妄海。
葬礼结束,众人散尽,最后只剩下墨渊和夜华,站在白浅的仙棺之外。
“十七的遗言,若果如你所说,想来她是愿意陪着你的。”墨渊忽地想起,自己醒来之后,昆仑墟贺客云集,小弟子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她要出嫁了。
那时她眼中的星辉,恍若最灿烂的星河。
又是三百年过去。
夜华太子一直未娶。
这日又是阿离的生辰。昔日小小的孩童,如今却已长成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年。这天,夜华和三百年来一样,带他去凡间住上一段时间。
阿离早已不是当初顽皮的性子,如今也稳重了许多,天族众人也说他颇具乃父之风。可这日他却一路奔跑,一边喊道:“父君!父君!”
夜华放下手里摩挲的梳子:“怎么了?”
阿离上气不喘下气地拽着夜华,一路到了镇上的桥边,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人群中来回走动,神色迷惘。
夜华僵住了。
“父君。”阿离扯了扯夜华的衣袖,小声地道。
夜华清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惊得那女子往后侧了侧身子,“你——”
她的颈中,是翼族的圣物玉魂,腰间,还挂着一把扇子。
这女子并不知道眼前这男人见了她何以又惊又喜,激动不已,却听他柔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在镇上晃了许久,都不敢与旁人说话,见了这男子,却觉得他莫名地可信,“我……我好像迷路了……钱袋也丢了……”
她看到了那玄衣白发的男子向她伸出了手。
“来,浅浅,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