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暖入春江，绿润原野，二月的春风越过山岗攀过高墙，在消雪破冰之际吹开了城中第一茬柳芽。

    园中柳下，绿植兰草花叶齐发，缠满花藤的藤椅悠悠荡荡的摇于树下，棠月出斜倚着满藤春花，意态闲散，浅浅入眠。

    “公子，炼金房的师傅说这次锻炼的剑硬度不够，想问您如何补救。”一人站在花藤外轻声问到。

    “将剑重融于炉中，再加入锡矿石或铅矿石，这样不仅可降低冶炼温度还可增加铁器硬度，师傅们炼剑多日也辛苦了，叫他们歇息一天再炼吧。”

    “公子，李家少爷的青铜宝剑染了铜绣，想问你应对之法。”花藤外，另一人问到。

    “水银与锡按一份比七份的量合炼后可得锡汞齐，用此药涂抹铜剑可去铜锈且不毁剑身，你此刻去炼中午便可炼好，收李家少爷五两银子便是。”

    “公子，王老爷的仓库常受鼠蚁之患，想问您有没有密封之法。”又有一人的声音透过花藤传来。

    “将戎盐、卤盐、矾石、牡蜘、赤石脂、滑石、胡粉七种药料研细混合为泥可制得固济，将此固济涂于衔接处可起到密封的作用，你此刻去制晚上便可制得，收他二十两银子。”

    “公子，张家小姐问您还有没有白肤粉，她想要两盒。”

    “上次卖白肤粉给她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她竟用上瘾了。”棠月出微微睁开眼，望着满目春光缓缓道，“醋与铅丹合炼可制成铅霜，铅霜敞放于室内便转化为铅粉，铅粉能美白肌肤却含有大毒，久用必伤身，你将这话转述给张家老爷子，他会些金水之术，懂得个中要害，定能劝服张家小姐。”

    “公子，李伯回来了。”

    “李伯！”棠月出闻言立马翻身起立，三步并作两步走的来到了门外，一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门口拴马。

    “李伯！”棠月出高兴的迎上去，“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他们说廆山起了战事，我真是担心极了。”

    “不用担心。”李伯和蔼的笑了笑道，“老头我闯荡江湖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这些事情我应付得过来。”

    “李伯，廆山可是真的出了铜铁矿？”棠月出一边扶着李伯进门一边兴奋的问到。

    “确实，廆山东南方的山体内有铜铁矿巨量。”李伯坐下后缓缓道，“这次夷人入侵也是冲着矿山来的，前些日子东旸军还与夷人打过几次。”

    金银铜可直接铸造成钱币以供交换流通，金银矿由朝廷直掌，而铜矿则可由诸侯自己提炼，这世上铁矿虽多但铜矿却少，如今廆山竟出了巨量铜矿，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棠月出看着这一屋子的丹炉铁锅静静出神，过了许久开口道，“李伯，我想亲自去一趟廆山。”

    “万万不可。”李伯赶忙劝到，“要说前些日子还好些，就我走的那两天，廆山的夷人又多了起来，回来的路上也看到东旸的军队往那边赶，估计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你此时去廆山无异于自寻死路。”李伯担忧道。

    “李伯，爹爹去世时没有人怜悯他。”棠月出忽地转开话题，眼神飘忽道，“人们见他天天围炉烧炼便说他鬼迷心窍痴于成仙，他去世时也说他滥服丹药自取灭亡，可他们哪里知道，他这都是为了精炼铜矿，他专研出的炼铜法精妙无双，可那帮官僚为了保住自己炼金世家的声名地位，不仅对爹爹的方法弃而不用，还对他肆意抹黑，甚至还把他与江湖骗子混为一谈。”

    棠月出摩挲着面前的铁炉，眼神沉定道，“朝中所用的炼金术早已过时，西蛮东夷的炼金术早就赶上了我们，可管理各大铜山的世族依然沿袭旧法不思进取，爹爹的炼铜法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刻也没能推广，这是他一生的遗憾，如今东旸出了新的铜矿，我若能借此推行爹爹的炼铜法也算是了了爹爹一生的心愿啊。”

    “话虽如此，可真要办到又谈何容易，况且东旸王又怎会相信你一个年轻人的话。”李伯摇头叹到。

    “当今圣上昏庸无能，可东旸王却是出了名的贤王，我相信他一定不是那般闭目塞听之人，而且我之前帮帝都里那些老王爷炼制丹药也颇得了些名气，在这开五金铺也赚足了附近百姓的口碑，东旸王定不会拒绝我。”棠月出笃定道。

    “既然这样，那你何不直接去见东旸王，还去廆山作甚？”

    “李伯此言差矣，能炼铜的矿物有多种，我若能勘察一番，自荐时也会更有把握。”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急在当下啊？”李伯继续劝到。

    说到这，棠月出嘴角微扬，轻笑道，“时事当前，倒还真急在当下。”

    “不行，不行，现在过去绝对不行。”李伯执意阻挡棠月出。

    “李伯放心，我可是远近闻名的百晓生，镇里镇外的百姓有什么事都来问我，就凭我这一身本事出去以后谁欺负得了我。”

    “这可不是行走江湖那么简单的事，两军交战刀剑无眼，你此时去廆山……”

    “李伯，铺子里的事宜我都安排好了，不出一月我定回来接你享清福。”棠月出两步跳到门外，解开马儿便跑。

    “你怎说走就走，行李都不带。”见已追不到棠月出，李伯只得无奈道

    “我若不赶快走你便又要拦我啦！”棠月出坐在马上俏皮一笑道，“放心，我带够了银两的，有这东西在便一切都好办。”说着棠月出便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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