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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金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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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门怎么又锁了?”我自言自语道。

    食堂活页门把手上的链条锁又被锁上了!真是活见鬼!

    开锁已经来不及了,我根本就没带“工具”——钥匙串落在宿舍里了。

    “怎么回事儿?”屠胜豪凑了过来。

    “谁把门锁了啊?”我已经咬牙切齿了。

    “早知道不来了!”后面几个同学纷纷抱怨道。

    “锁明明是开着的啊!”我懊悔不已。

    “唉!还是头皮屑聪明!”连懂球帝都站在我的对立面了。

    “你们等一下!”我顿了口气。

    “进不去啊!”

    “学校就没我进不去的地方!”我已然决定回宿舍拿“钥匙”了!

    “你们干什么?”黑暗中闪出一条黑影厉声问道。

    是饭勺哥,深更半夜他还没睡!显然是堵我们的!

    “能开下门吗?”我问道。

    索性摊牌了!链条锁铁定是饭勺哥锁的——他这几天在食堂值班。

    “你想干什么?”饭勺哥问道。

    “看球啊!”我索性说道。

    “我问你句话!”饭勺哥把我拉到一边耳语了一句。

    “是我干的!”我点点头,“不行就算了!”

    “没说不行!”饭勺哥挤开我们把门打开。

    “一起看吧!一起看吧!”几个同学心存感激地建议道。

    饭勺哥没理会我们,他径直走进食堂。

    电视荧屏里草皮映射出的绿光照在饭勺哥的脸上,变幻莫测。

    我们几个围着饭勺哥席地而坐。电视机的声音被调至最低,我们像欣赏默片一样屏住呼吸专注的盯着荧屏上色彩的交织变化。黄色、橙色以及绿色三种主色调像一幅色彩斑斓的印象派画作一样充满艺术气息。

    我们为克鲁伊维特错失的机会而叹息,也感叹于戴维斯凶狠的铲断。我们用无声的肢体语言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罗纳尔多一次擦门而过的射门让大家顿足捶胸,而德波尔准确的卡位则让人啧啧称叹。饭勺哥乜斜了我们一眼,示意我们压低声音。

    我们专注于比赛,时间的表盘如同融化,最终凝固在幽怨深邃的一抹黄橙绿之中。罗纳尔多的进球让大家兴奋不已,我们压低声音庆祝着,握拳振臂或彼此拍击着大腿。

    饭勺哥回过头,用宠辱依旧的眼神瞪了大家一眼。

    我们面面相觑,但仍用兴奋的目光彼此交流着,内心涌起由衷的温情。

    克鲁伊维特霸道的头槌让我们差点跳起来,那是一种类似打冷颤的条件反射。我们纷纷站起来,跃跃欲试,仿佛要将进球的意念通过无形的磁场传递到遥远的法兰西。

    “好像有人来了!”有人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窗外望去,天已经微微泛亮了。

    “不会是高修身吧?这老头起来可早了!到处溜达!”刘高斯气急败坏地说道。

    “散了吧!”饭勺哥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了。

    “看完吧,马上要踢点球了!”大家央求道。

    饭勺哥没言语,出神地盯着跳跃闪动的屏幕。

    大家默不作声,屏气凝神地盯着十二码处的决战。

    点球大战德波尔的射失令人扼腕叹息,压迫式打法的无冕之王虽败犹荣。

    我们还没来得及和饭勺哥惜别,他系起围裙直接去后堂准备早饭了。

    我们走出食堂,天已渐亮,宿舍楼笼罩在一片淡青色的晨曦之中。

    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在宿舍楼前的空地集合准备晨跑了,我们混入集合的队伍之中,低声议论着比赛的细节。

    “蟋蟀,你们晚上看球了?”来薇凑过来笑道。

    我示意她小点音,凑到她身旁笑道:“秘密!”

    “不说拉倒!”

    “瞧瞧你那样!”

    “反正没几天就要分班了,你想说还不一定找得到我呢!”来薇没好气地抱怨道。

    “谁让你跟着刘高斯选文科呢!”

    “不理你了!”来薇撅起了嘴。

    我进一步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你还真行啊!饭勺哥对你可真够好的!”来薇听完笑着锤了一下我的胳膊。

    “那当然了!”我笑道。

    “你什么时候和饭勺哥这么铁的?”来薇问道。

    “这就叫魅力!”

    “拉倒吧!以前我们还拿饭盆‘袭击’他呢!”

    “我只是旁观者,没我份啊!”

    “你跑不了,这属于集体犯罪!”

    “罪过!罪过!还好他不记仇!”

    “给我讲讲比赛吧!”

    我极具激情地讲解了几个经典的比赛瞬间,来薇专注地聆听着。

    我盯着她微笑的脸,就像我第一次在校史馆遇到她那样。

    还没来得及讲令人窒息的点球大战,晨跑开始了。

    我和来薇分别加入男生和女生的半截方阵,伴着懂球帝嘹亮的口号声朝操场跑去。

    多年以后,我和几名同行的船员出现在里约港的一家小酒吧里。

    宽屏液晶电视里播放着又一次的橙黄大战,三四名的比赛只能算是安慰性的鸡肋比赛——此前东道主巴西在半决赛里竟然被德国人以大比分屠杀。我斜倚在灯芯绒沙发上,打着哈欠小口品啜着当地的一种口味偏重的啤酒。荷兰队的进球并不能激起我过多的兴奋。我和其他船员一样,肆意用粗俗的语言问候着这只平民巴西国家队。

    本地球迷叽里呱啦地用葡语交谈着,酒吧里昏暗的灯光让我感到恍若隔世。

    里约的啤酒我还真喝不惯,好久没喝“青岛”了。

    人在头脑不清的时候总是喜欢沉溺于幻觉。而我的记忆,又何尝分得清楚究竟是真实还是混乱?煞有其事地回忆往事,和绞尽脑汁地去追忆一个真切的梦又有什么分别?除了在陆地上毫无用处的航海技能以及多年累积的充满戾气的文字外,我还剩下什么?

    我放松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心不在焉地盯着不断闪耀的荧屏。

    我尝试着构架法兰西世界杯决赛的一切记忆。

    决赛那天晚上,我们再次来到食堂,饭勺哥歪着脖子乜斜了我们一眼,做出一个让我们保持轻声的手语。我们席地而坐,像一帮虔诚的信徒一样仰视着挂在立柱上的电视机。

    银屏上的黄蓝绿三色是如此的绚烂,一如几天前的橙黄绿。

    我自己的色彩感触能力似乎在那时达到最高值,此后纵使在任何高分辨率的荧幕上,我都未能有这种因色彩斑斓而产生的眩晕感。我的色彩感触力就此江河日下。

    开赛没一会儿,食堂玻璃门的转轴弹簧发出沉闷的一声,我们神色慌张的站起来,却发现进来的是来薇。饭勺哥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回过头盯着电视一语不发。

    来薇凑过来夹在我和刘高斯中间,双肘抵在并拢的膝盖上,两只手掌摊开支撑着下巴,形成一个大大的人字。来薇那天晚点上穿着一双人字拖,她玲珑剔透的脚趾头在明暗相间的光线中变得扑朔迷离。来薇鞋底边缘沾了一块黧黑的泥巴,我提醒她弄掉。来薇对此熟视无睹并嗤之以鼻。

    法国队进球了,难得一见的头球,这让我有些尴尬,此前我毫不保留地跟来薇吹嘘有外星人的巴西会毫无悬念的获胜。没过多久,又是一记头球,法国队几乎杀死了比赛。

    我期待着罗纳尔多的灵光一现,可巴西队还是集体哑火了。

    懂球帝嘀咕着罗纳尔多必将连过数人,推射空门,可他却最终被提前换下。

    法国队的软脚前锋居然也进球了,比赛结束了!唉!

    来薇哈欠连天地抱怨比赛难看,我和刘高斯也为四星巴西的失利耿耿于怀。

    后来我们索性直接到教室补觉去了。

    天刚微微发亮,教室里小山般的书堆没过了我们凌乱的头发。

    来薇直接趴在屠胜豪的位子上,我们把头伏在胳膊上把脸朝向对方的一侧。

    四目相对,来薇扑哧一声笑了,她嘟囔了一声“我先眯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我胡乱的想着刚才的比赛,却把目光停留在幽暗中来薇轮廓分明的脸庞上。

    她很快睡着了,我能听到她发出的轻微的鼾声,她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吹到我手臂的汗毛上,一阵酥[痒。我把脸凑过去亲吻着她紧闭的嘴唇以及微微肿胀的眼皮,她无力地笑了笑,把脸转向另外一侧。来薇凌乱的头发甩到我的脸上,几束发尖灌进我的鼻子、耳朵,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个黑影在我脑海一闪而过,我突然变得清醒起来——海轮撞击冰山的前夕,我急转舵轮。

    我站起身,蹑手蹑脚的来到讲台上,试图从BOSS的视觉去俯视整个班级。

    这种俯瞰的视角并不美妙,我感到头晕目眩近类似恐高症的恶心感。教室里那些趴睡的同学们渐行渐远,连同那些堆积如山的书本一同陡然消失了。

    我望着空荡荡的教室,感到一阵绝望。

    我有必要为这种毫无依据的幻觉做出必要的解释。

    我不是魔术师,来薇和那些书本又怎会凭空消失?

    事实上,决赛那天花中放假了,市中考占用了我们的教室。

    那天晚上的比赛是我和弟弟在家一起看的,沉闷的比赛和低迷的巴西队让我们昏昏欲睡。弟弟在上半场没结束就睡着了,我独自一人硬撑着看完了比赛,尔后倒头便睡。

    来薇根本就没有跟我们一起看过球,学校食堂那几天也根本就没有开门,饭勺哥怎么可能会在食堂看球呢?我为何钟情于将一段面目全非的改编移植到她身上?

    我将其归类于某种心理补偿。

    唯一真实的是我曾在高考期间的一个夜晚溜进俞蓝所在的教室,这一点确凿无误。

    那天晚上月朗星稀,我像盗墓者那样从窗户里爬进去,我并不清楚自己所去的目的何在。难道只是去感怀那个已然离去的女孩?

    站在那个陌生的讲台上,月光撒进空荡荡的教室,我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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