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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我们行三个靠近枫夷山的半腰,我抢先按下云头半山月桂,阵阵幽香。”

    林间香气非但没有使我静心,反而更叫人心慌意乱,师父苏醒后身边也没个人照应,炎华洞封印限制又无法捻诀,必须加快步伐了。师父已屈尊在这洞中躺了七万个日日夜夜,万不能让他睁开眼还直孤零零的。

    我头栽进炎华洞口,跌跌撞撞,好像具没了神志的玩偶,任凭双腿不停地向前迈去。心里觉着离师父越近,就越失了方寸,浑身的血似突然施了咒般向灵台奔涌,洞中雾气犹如只巨大的手掌,涌来紧紧扼住我的喉咙,被掐得几乎窒息。心慌意乱时,听觉渐渐开阔,胸中那颗心如今正疯了似跳动,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而正当我被撞击声噪得要昏过去时,耳边轻轻传来折颜的声音。他那语气里满是不忍:“小五,凡药必有三分毒,这道理你从小我便教过。这忘情旦入口,那是渗入心肺的地步,只要不遇大喜大悲,你身体便不会反噬受损,可旦……唉,罢了,且等把那些你不愿诉说出的忘了,这世间大约也没有什么能将你致伤了。药放下了……”忽地,脑海中过往的回忆巨浪般席卷而来,遮天的浪将那扼住我的手拍碎,之前混乱的思绪竟前所未有的清明,只是胸中吃痛,我半跪撑地猛得呕出口血来……阵痛过后,忍着后劲缓缓起身。那陈年往事,那不及和师父相伴的两万年遥远、却更叫我赴死般不忍回忆的过往,终于冲破了折颜的汤药,原封不动地重回了我身内。

    此时折颜和白真连同那只毕方鸟刚赶到洞外。白真左右观望看不到白浅,问身旁人说:“看来浅浅没发觉结界就闯进去了?”折颜叹息道:“也苦了这孩子对师父这般用情深,哪还有心思管旁地。待我解了浓雾咒,咱们也快进去罢。”说着就挥起了长袖。

    洞中的雾气竟然如此重,足足有人高,死气沉沉地盖住整个通道。这条我来来回回走了七万年的路,如今怎会变得如此漫长?方才,想忘却的记忆意外恢复,那被欺骗和背弃的心碎瞬间,那被深爱之人剜去双眼的痛,那在天宫的暗无天日委曲求全,连带被诛仙台下戾气划得伤痕累累的躯壳,就这样硬生生补进我缺失的三百年生命里。然而可笑可悲的是,那切在师父已然苏醒这桩事面前,竟变得微不足道了。七万年前我初尝情苦,被离境伤透了心时,就曾说过千万年后有天总会忘的。而如今,让素素深深切切爱过的夜华,果然也终会像上位负心人般,再无法对我产生任何伤害了吗?如今暂时不再去多想了,他翼君也好,天族太子也罢。只要师父回来,我白浅便什么都不会惧怕了。

    晃神的瞬间,雾竟渐渐淡了。身后响起折颜的声音,让我猛得提起防备,还以为又入了回忆中去:“浅浅,炎华洞凡有生灵起,必生结界以护之。墨渊定已是醒来,你这样冒然闯进结界,还没见到他就被困死……”我没耐心听下去,着急地拨开未完全散去的雾,向炎华洞最深处跑去。

    和平时样,师父睡的冰榻边升着轻薄的水气,好像方才通道里遮天蔽日的结界,对洞内未有半点影响。病榻上的人已起身半坐,侧脸对着我,乌黑长发轻柔地贴在背后,发尾散在他的白色内衬长袍上,睫毛轻轻扇动,似是在渐渐适应自己所处的地域。听到有人踏入洞内,缓缓转头,鬓角垂下的发丝随着动作滑过肩侧,他看向了呆立在原地的我。

    那便是这十四万年来,对于我而言最漫长的对视了。我以为有了在结界里的那段自我反省、匆匆改变了心境后再来见师父,能连面对他的反应也有所不同,起码师父能看到个真正长大了的十七。可并非我想的般。见到师父活生生坐在我面前的那刻,泪水就已决堤,七万年来的受的委屈、苦难与煎熬,顺着我无法止住的眼泪疯狂涌出,好像只有面对着师父我方能安心卸下顾虑。我曾无数次想过无数句要对师父说的话,却哽咽得句也说不出来;我甚至只想抱住师父什么也不说,现下却步也迈不出去了。我怕盼了七万年的重逢因为我想多得到点而又次消失。

    ———————

    冰榻上的墨渊,在看到面前的人时,漆黑瞳孔里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光亮。能和她重逢,不止是喜悦。只有他自己知道,冗长的时光里他有多奋力地聚集元神,他记得还在混沌中时,有个听起来很难过的声音轻轻叫了句“师父”,那让他拼尽了七万年来从未有的力气汇聚回了自己的身体。他只想快点回去,再好好看看她。十七当年拜他为师那日,他就亲口说过“我从来不骗人”,那场大战他让她等自己,也不知傻徒弟等了多久,元神太虚弱他无从判断时间的流逝,这觉,也不知睡了多久了?

    墨渊轻轻咽了咽,薄唇微张唤了她声“小十七”,然而白浅却没有听到,只是看到墨渊嘴动了动,又招手叫她过去,才用尽力气迈开了步子。而白浅之所以听不见,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发出点声音。墨渊心沉:“果然那余下丝未召回的元神,使我无法出声了吧。”

    ———————

    我步步磕磕绊绊地走向师父。

    用了自己半辈子守着的人,就在我面前微笑着,伸着手。和从前在昆仑虚我耍赖牵着他想逃脱责罚样,我终于又握到了那护我周全、护天下苍生太平的人的双手。虽然手指冰凉,但掌心温暖。我看着师父柔和的脸庞,重重地跪了下来,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师父,十七真的好思念师父。”只要说出了第句话,便再也忍不住了。我扑进师父怀里边哭边念念有词,这些年发生的事,遇到的人,即使除了我终于飞升上神,并没有多少值得高兴的,但我只告诉师父好的。我爬在师父腿上边哭边说,只手抹眼泪,另只手紧紧拉着师父,我说我定要好好孝敬师父,回报师父当年替我受的苦,我要让整个青丘知道他们的姑姑有个四海八荒顶好顶好的师父,我还要第个告诉天下人,他们的战神终于回来了。我像是把这七万年来端着的架子,全在师父这里股脑摔了扔了。师父就像当初样,轻抚着我的头,静静地听我说,好像我心绪不宁说得没头没尾的语句他也能明白。

    身心疲惫的人旦真真正正放下戒备,就会想好好睡觉。我哭着哭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便爬在师父腿上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在狐狸洞内。神智清醒的前分我还在想,今日的我对于他,或者说我永远对于他而言,都并非白浅上神对墨渊上神,而是师父最疼爱的小十七。

    老凤凰说他和四哥站在我和师父的远处等了好久,直到听不到我鬼哭狼嚎似的声响,方才走近向师父作了揖,把睡得像猪样的我抱了出去。还说我这沉沉地睡就是许多日。我想着师父怕是看我这样,已先行回了昆仑虚,心里可惜,还未当着师父面以白浅的身份打招呼吓吓师兄们,正要起身,四哥却把按住了我。我笑嘻嘻地问他又有何事,他却脸严肃地说了下面这段话,让我还未缓和过来的迟钝身体彻底清醒了:“浅浅,看到你好像回到了年少时,重新有这般笑容,哥哥真的很喜悦。但有三件事你务必听好了。头件也是最重要的:你师父并未真正活过来,或者说,仙身并不完整。即使过了七万年,墨渊仍有丝元神不知下落,他苏醒这几日,用纸笔和折颜交谈,怕你醒后做出不理智的事。他直在想方设法找寻那缕元神,却总是感应不到。也正是缺的那丝,致使墨渊,哑了。你先别哭别着急,听我说完。墨渊说他十分地肯定那失的丝元神并未消散,便偶尔夜里回狐狸洞略作休憩,白日直四处找寻,他现在怕也正在努力完整自己的元神,你就莫要添乱了。第二件,墨渊醒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那昆仑虚的师兄弟也得瞒着,免得再出个岔子,墨渊元神不完整的事传到别处,恐生事端。第三件,夜华的劫已历完了。迷谷说是你不叫他放他进来。夜华已在狐狸洞外守了天,你是不是出去见见他?”

    我心里沉了下去:“让他走。”旁的折颜叹了口气:“小五,前几日见你昏睡不醒,我给你把过脉,为何进了次炎华洞,你心肺竟损伤了?那忘情,是否已失效?我猜想过,夜华初见你便对你那般用情至深,或是来弥补你二人未断的情缘。现你突然转变为这样态度,他必定就是你宁可忘却的劫数吧?”我躺下背,没接他话:“老凤凰,你今日话怎的如此多?”四哥见我默认了,轻拍了拍我的肩:“凡事,总有说开了才好。见墨渊前你不是还说吗,你和夜华是生生世世要做夫妻的。阿离既已是你亲生骨肉了,你也需多想着孩儿。缓缓,见他面吧。”我依旧没有说话。折颜给四哥使了个颜色,他们便起出去了。

    听他们走远了,我面无表情地坐起身,默默走到桌边,倒酒喝了起来。杯又杯下肚,我房里仅剩的几罐都空了。这酒,似是夜华赖在我洞里不走时,为了招待他留下的吧?我唤来迷谷,叫他继续搬酒。他看在眼里,只当是我和夜华寻常夫妻间闹别扭,只顾搬酒也不多问话,我倒也落得个耳根清静。

    我变作凡人时,竟如此不叫夜华待见吗。相比如今,他当初哪怕当初为我多想哪怕分,多信我分,何至于叫我失了双眼?今日的情深意重,只是愧疚作祟罢了?从小到大,算不上讨人喜的脾性,身边阿爹阿娘、折颜和哥哥们,虽总怪我贪耍,却依旧对我宠爱有加,后来又有师父疼我疼得比阿爹都亲,怎到了他手里,却落得半分不值了?奈奈独自看顾我生育阿离那三日,每每下身撕裂般剧痛,却连他只手都握不到,诞下阿离他才出现,却又说什么成亲。早已迟了,他难道不懂吗。我真心投入的情爱,被他践踏,我竟然从始至终只是那夺去我双眼的素锦的替身?双眼……夜华,若这胆敢剜我双目的人是旁人,我早叫他命归黄泉了。如今想起,某夜梦中,他似是对我说过:“浅浅,我想从头开始,这次我定会好好护着你。”现在想来,却是真实的话了。夜华,我已不求你承认对我做过的了。即便是作为素素,作为凡人,那躯体和记忆却真真实实是我的,什么重新开始,即便到今天这般地步,也依旧原谅你。对了……我的眼睛,过几日,我亲自去讨回来。

    似不停地是喝了天,又或七天?我滴泪都没有掉。迷迷糊糊听迷谷说:“姑姑,整个青丘的酒都快喝完了。”“去问折颜讨。”“姑姑还是少喝些罢。”“去讨酒!”迷谷似是被我喝住了:“是,是,姑姑。”睡之前我突然想起,师父呢,他多久没回来了?

    第二日,或是不知几日过后,我酒醒了。忍着头痛欲裂,决定先去把自己的东西取回来。只是走出狐狸洞,奇怪明明八月的时节,外面竟已有些许萧瑟了。我在洞口也并未遇到夜华,想是他自知无趣,早已回去。

    起身腾云,我便瞬间离开了青丘。我隐了身形绕过天宫守卫,为了避开夜华没有途径他的寝殿,穿过洗梧宫宫墙径直向素锦畅和殿飞去。

    素锦优雅端庄地在榻上,身旁不见辛奴。我便打开张覆盖我二人的仙障,现了身,瞬间取回了我的眼。我并没有用法术为她隐下痛觉,而是迅速地、用力地剜出双目。素锦愣了瞬,猛地像得了失心疯般痛苦地嘶吼起来,跌落到地上捂着空洞的双目来回翻滚,疯了样地哭喊:“啊啊啊何人!是何人!”我冷冷地盯着她,素锦满脸的血渍竟让我莫名兴奋,我突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谁了,便戏谑地回答:“姐姐,素素回来取回自己的东西。”素锦想是已神智不清,也不管我与素素的声音毫无相似,只是疯狂地向我发出声响的方向爬来:“素素?!你个贱人居然还是活过来了!胆敢挖本宫的眼睛!来人!来人啊!”我面无表情地俯下身,用手抓住素锦凌乱的发髻,将她正脸用力转向我,字句地说道:“我从来就没死过。不过现在,你或许得没命了。”胸膛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快感,似乎神智分为二,半理智尚存,另半火烧般地灼热疯狂。

    而正在我快辨不出自己是谁时,喉头天甜,心血上涌,嘴角溢出了血丝。时的痛让我清醒了大半,却又后怕起来,莫不是忘情对我反噬所致的伤在作祟?我本已醉酒数日,方才大动肝火引发旧伤,竟是差点走火入魔了。我甩开疯狂抓着我脖子的素锦,急忙捻诀离开。再待多刻,我怕真会要了她的命。

    我神智不清地跌回狐狸洞,把取回的眼睛胡乱包好放在身边,急忙半坐起来,合上双眼开始运气,我还有很多事没弄明白,万不能现在就没了命。然而越这样想,越是急火攻心,竟喷出大口血,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觉得有人费了些修为,将其环绕于周身为我疗伤,应是折颜吧?恍惚中又似直有人照顾我,身着玄衣的高大背影,着实让我心狠狠抽了下。不知努力了多久,我终于睁开了眼。眼前似是恢复了最初的清明,折颜在我昏睡时,竟是已帮我换回了双眼吗?

    洞外月光倾泻进来,有几丝尤其明亮,柔软地洒在我床边半趴着的人侧脸上,他黑色衣衫的轮廓,在月光的照耀下竟发出了薄弱的淡蓝光晕,光顺着他骨骼分明的手背,延伸向他手里紧握着的我的手。新回自己的眼睛,竟如此不适应。我阵难受,正想甩开夜华,谁知道轻微的动静吵醒了他,他仍旧只手握着我,用另只手撑着自己坐正了起来。我看着那张脸,愣了愣,师……是师父。

    连我……也差点分不清师父和夜华了吗。仔细想想,师父初醒时只穿了当年件内衬,昆仑虚的龙气鼎盛得快要连凡间都能看见了,回去肯定会被发觉。这狐狸洞里,师父能穿的也只有夜华留下来的衣服了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是不舒服,总觉得师父和独无二是相当的,谁的东西都配不上师父,当然,更没有人能配得上师父。不过……师父以前也时常深色的衣衫,这件长袍师父穿起来比夜华更合身,更……不对,夜华,他在我昏迷这段时间,又来过了吗……我难受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师父。以前总说夜华的眸子比师父漆黑,现在第次距离如此近端详师父,却不得不承认,师父的双眼要比他更深邃些,好像和师父对视,能瞧见瞳里几十万年的时光……外表上的微小区别,怕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发觉吧……

    脑海里思绪蔓延,飘回那些遥远的日子,场景不断倒退,然后在到达记忆开端时骤停,渐渐画面恢复了常速,从切开始的地方重演了遍:我踏上昆仑虚的第步,第次握住玉清昆仑扇,回头和师父对视的第眼,师父教会我的第招仙法,每次不像个男子汉样对师父撒的娇,师父将我抱在怀里替我受的劫,师父每每对我的偏袒和保护,以及他最后留给我们的那句“等我”……我曾以为和夜华相守已是最幸福的状态,哪怕得知师父醒来时我也不愿承认,我告诉自己师父的归来只会让切更圆满罢了。但其实我内心深处直都知道,师父以元神生祭东皇钟前说的那两个字,只是给我听的,而只要师父在,我连白浅都可以索性不当了,因为在昆仑虚的日子,哪怕是遇到离境那么扫兴的事,也是我这十四万年来尝过最美好的光景。我好想重来遍……哪怕只回到七万年前场大战,我也定要阻止师父……凭什么,到底凭什么要让师父来受这场劫难,我把那专横无能的天君扔进东皇钟便是了……

    我努力回过神来,方才万千思绪似乎只用过了瞬的样子。每次回忆都十分伤神,越想越气血上涌,可泪已经到了眼角,便想打个哈欠遮掩了过去。“小十七,要是困就再睡会,有师父在。”师父看着我脸疲惫,是又担心了了罢。我正想问师父这些天去哪了,猛地反应过来,兴奋地抓住师父的手,他的手如今已完全恢复温暖:“师父!您的声音回来了?!”师父看我如此情绪不稳定,说哭就哭说笑便笑,也轻轻勾起了嘴角:“多亏了夜华。”我又愣了瞬,却没有接师父的话,问他:“师父,这些天您去哪了,徒儿好担心,定要告诉十七所有事情,不能再瞒着我了。”

    那夜,师父轻轻拍着我的手,讲了好久。原来,我在师父跟前大哭场后,睡了足足十多日,后因夜华的事烦心整日醉酒,又睡了多日,这次差点走火入魔,加上换眼,躺了已有五日,上上下下算起来,我有月有余竟全耗在了睡觉上,怪不得我出洞口被洞外的萧瑟震惊,原来已是入秋了。师父偶尔回青丘看我,我也正在梦中,想是那些半夜醒来盖在身上的外罩,直是师父披的。师父还说,他那最后缕元神,竟是直在夜华体内养着。他初醒头几日直在凡间寻,却总是模模糊糊感知得不清晰,原来那时夜华还是正在受劫的凡身,即便是师父也只能寻到大概的位置而已。后来,夜华来青丘见我,因我梦中呓语被迷谷当了真,他就听我的话直将夜华拒之门外,也就是我开始整日醉酒的某日,师父第次见到了夜华,看到那张与自己般无二的脸,他便明白了。之后他和夜华,用不太方便的纸笔,交谈了许久。按师父所说,夜华还是仙胎时就有父神半的仙力,再加上师父万年以来以修为养护,夜华的诞生只是差个契机罢了,而这个契机便是师父的“死”。师父那日元神溃散,飘回昆仑虚的仙灵正应了仙胎最后次滋养,又恰巧乐胥娘娘命中有孕,便借着娘娘的身子出了世。夜华,应是师父的胞弟了。我懵了许久才继续听了下去。也就是我换眼醒来后的那天晚上,夜华刚刚将体内师父的元神,物归原主。我睡着的那些天,他边寻自己元神,边留意东皇钟,后来遇到夜华,方才对东皇钟这棘手的难题,有了办法。师父轻描淡写地说,自他苏醒后,擎苍在东皇钟里很是不安分,如果实在万不得已,龙、凤、狐族联手,师父会和夜华、折颜、我阿爹,隔着东皇钟直接消散擎苍的元神,借擎苍仙灵,永远封印东皇钟。我恐以此种极端方式,将来会反报到他们几个上神身上,师父却说无事。连阿爹和折颜都肯出手了,他们定也是十分敬重师父当年的牺牲,不想再失去天界战神又次了吧。

    最后听师父说,明日便可回昆仑虚了。我差点又高兴过头,师父哄我躺下,教我和当初样心平静气,调养内息。入梦前模模糊糊,师父好像又说了些话,大概是说回昆仑虚后得闭关了,说明日夜华也会到昆仑虚参拜师父归来,那时我也懒得顾及别人,知道师父在身边,我睡得十分香甜。

    ———————

    十七让墨渊把她错过的事全说遍,什么都不要瞒,为了让她心情好些,他就真的股脑儿地说了。他觉得那夜说的话,可能比自己之前说过的所有话都要多。可他还是瞒着她几件事。那段时间,他并非只是为了寻元神才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折颜几日都难遇到他。如今重生后,本应眼界开阔、看淡了许多,怎又如当初那般默默期望着不可能的事了?

    那日他元神初醒,缓了许久才睁开双眼。也不知道自己的仙体这七万年来直是在何处,无妄海吗?可为何并没有丝毫阴冷之感。慢慢坐起身后,他努力适应着自己所处的境地。自己躺在冰榻上,体温还未恢复,感觉不到寒冷。周围看起来,像是在洞穴中,这副躯壳用得甚是亲切,是徒弟们保存了自己的仙体吧。看这洞中灵气充沛,应是这等功效。也不知道借了这洞穴多久,外面沧海桑田,恐怕自己早已认不出了。那她呢,有没有留下来,有没有看望过自己?对了,东皇钟,他既是为了东皇钟沉睡多年,那定不能让擎苍如今钻了空子。过去的记忆正慢慢涌入墨渊的身体,他心里想着,既然醒来了,先去见她面才是。也不知她是守在昆仑虚,还是回了青丘,穿件内衬长袍去见却是不妥了,先回昆仑虚吧。他正整理着自己思路,要做的事桩桩陈列在心上,突然听到有人向洞内跑来。

    墨渊回过头,正好对上十七的目光。她……惦念了千万个日日夜夜,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如今已换回女子装扮,真的……很美,那样子,直到许多年后墨渊依然记得。墨渊深深地望着她,如今的他无比珍惜重逢里的每瞬。要把她的笑容,刻在脑海里,墨渊心想。

    没有人能理解那种感觉,没有岁月流逝的概念,连水滴声都没有,像孤魂野鬼样浮在混沌中,直知道自己要什么,却永远不知道熬到何时才是尽头,生命中出现的脸庞在记忆里渐渐模糊。有很长段时间,他谁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墨渊想说点什么,然而当时却连句“小十七”也没法叫出来。他轻轻招了招手唤她过来。他看着自己的傻徒弟眼里噙满泪水,手指颤抖着走来,扑进自己的怀里时哭得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小嘴说个不停。他低头轻轻抚着十七的头,心里想:乖,有师父回来了,师父护着你。十七就那样趴在自己腿上,边哭边说,只手紧紧着自己,好像生怕弄丢了他。她的每句话,墨渊在心里都记得,虽然十七说的听起来都是平平淡淡,但墨渊知道这眼泪有为了重逢,似乎也有为了别人。十七那天不经意地频繁提起“夜华”这个名字,其实墨渊那时候就猜到了。仍旧是,迟了吗?他心沉了下去。

    将十七从那叫炎华洞的地方抱回来,墨渊在纸上写了字递给折颜,叫他和白真先回十里桃林了。现如今他抱着十七站在床边上,想着怎么能闲出手把被褥挪开,再放下她躺好。墨渊尴尬地弯腰左右摆了摆位置,最后放弃了:还是施个法罢。遂抬起右手准备用法术,然而怀中的十七随着他手臂倾斜,头偏向了他,整张脸滑入了墨渊的脖颈,她的嘴唇几乎要抵到墨渊的身体,十七在梦中被异动惊扰,深深地呼了口气,鼻息蹭过他的脉搏。墨渊瞬间僵硬了。心里有个声音,教唆他不要放下十七。若是能永远这般怀里拥着她,就好了,他心里忍不住想,如果能带她走那即便……墨渊叹了声气,还是将十七轻放到床榻上,盖好了被子。他轻轻坐到了边上。

    看着昔日最宠爱的徒弟正出神,泪水突然从她的眼角滑落,墨渊伸出手背替她轻轻抹去,声叹气。他心里苦闷至极:我从前悉心看护着,生怕她受苦,如今谁有这般本领,将我的十七折磨得成这般境地。墨渊犹豫了片刻,还是挥衣袖,入了她的梦境。

    墨渊苏醒那天夜晚,十七只知道折颜说自己睡得很沉,还说是四哥抱她上床的。她只记得自己把那最苦的几年完完整整梦了遍,当时还抱怨,回青丘后开始那七万年毫无波澜,之后不过几百年怎的受了如此大的劫呢。她并不知道,在梦里看过了她所经历的切的墨渊,整晚没有睡,紧皱着眉头,动不动,直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他看到她梦中那人,竟与自己的样子般无二。

    无论怎样,既然我回来了,便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半分。

    墨渊向面前熟睡的人,许了这几十万载来他的第个誓言。

    ———————

    墨渊初醒、他二人离开白浅狐狸洞那天,白真问折颜墨渊写了什么,折颜只是说:“这万年来我时常想,当初送小五上昆仑拜墨渊为师,究竟是对还是错?”次日墨渊找到折颜,又问了些这七万年来四海八荒发生的大事,尤其对天族太子夜华十分感兴趣。折颜看在眼里,心里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

    墨渊远离青丘找寻元神的那些时刻,直没有停下过想十七的事。他告诉自己,是定要见面这个夜华的。

    再后来,机缘巧合,那人果然与自己也有剪不断的联系。他们第次见面时,彼此都愣了瞬,却又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了。两个容貌、身体、脾性都般无二的人,面对而坐。墨渊从折颜那里知道了夜华替十七救了自己,赔上了全身修为和只手臂。墨渊言谢,夜华作揖,然而之后,两个人没有提句与白浅有关的事。墨渊告诉夜华他与他的关系时,夜华倒是没什么反应。之后二人同检查了东皇钟,见了狐帝,才有那所谓的万全之策。

    墨渊另件瞒着十七的,就是照顾她换眼那天的事。多日共同奔波,墨渊本无意再像夜华提自己元神,可夜华却偏问起了无法发声这回事,墨渊便如实讲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夜华下刻便迅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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