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号角吹响半个山头,偌大一片营地的火光渐次熄灭,只有值班的士兵举着火把四下巡逻。
秦朝朝蹲在后山灌木丛里,拿着个小铲子挖坑,旁边地上放着的,正是她的月事带……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做起来格外顺手。不像第一回,战战兢兢地探查地形,结果就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楚穆。
那时,他身上还穿着战时的银色盔甲,精良的做工一看就不是出自以勤俭著称的齐国之手。
身份昭然若揭。
楚穆,晋国永乐侯府嫡幼子,少年将军,战功赫赫,晋国国君破例封为异姓王爷,赐名孤光。
听说他十三岁就率领半百精兵血洗了一座城池,自此一战成名,步步高升。
与煊赫功绩共同为人所知的,就是他杀伐果敢阴晴不定的暴脾气了……
秦朝朝蹲在坑边,掰着指头数着传说中这位将军的暴行,早前的什么委屈啦气愤啦通通随风飘散,只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完了,她竟然以下犯上踹了这位将军一脚。也许直接把自己埋在这里还能死得痛快些呜呜呜!
她埋好坑,战战兢兢往回走。
楚穆正靠坐在床头看书,脸色发白,很是虚弱的模样。见她进来,懒懒掀了眼皮扫过一眼,复又垂眸看书。
秦朝朝小媳妇样地挪到床边,弱弱地问:“将军大人您冷么?”
楚穆拿书脊敲了敲火光微弱的火盆边,冷声:“你以为呢?”
嗷嗷嗷,这是冻到将军大人了。
秦朝朝颠颠把床底的行李箱拖出来,翻出唯一一件狐裘,抖索两下披到了他身上,摸到他腕骨的时候发觉真是冷冰冰的。
她为难道:“我这个冬天分到的柴火只这么多了……”
楚穆拥着狐裘坐起来,半张脸埋在雪白的绒毛里,衬得那张妖孽脸愈发精致。他偏头嗅了嗅,没有熏过宫里头独有的香薰,倒是浅浅的皂角味,洗得很是干净。
他端详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少年,真是好奇她怎么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军营里活过来的。
秦朝朝被他盯得不自在,挪了挪脚,说道:“今天,营里来了一位晋国的使臣大人……”
闻言,楚穆停了拨弄袖口片羽的动作,目光锐利:“来做什么?”
“好像是因将军失踪一事,请求暂时休战,一同搜救将军。”
楚穆冷冷勾了唇角:“一帮蠢货,丢人丢到齐国来了。”
秦朝朝没说话,她也觉得挺蠢的。哪有仗打到一半,忽然对敌军说:“哥们稍等,我们主帅丢了,帮忙一起找找呗!”人家管你主帅去死!
这般自爆其短,季桓不趁机开火才是脑子坏了。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楚穆挺不容易的。
晋国崇文,以往都是附庸诸国苟延残喘,直到永乐侯府这一脉崛起,才在兵力上有所长进。
但每回出征,身后总吊着一车文官挥毫呐喊:“将军风采卓然!将军旗开得胜!将军千秋万代!”
想想自个在前头杀敌,后边一堆糟心臣子磕着瓜子写狗屁不通的颂表文,也是实在有些心塞。
她心里吐槽正欢,一抬头就看见楚穆兴味的目光:“你可知道,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属通敌卖国的罪名?”
秦朝朝点点头。
楚穆:“你一个小小的火头军也有胆子叛国?碰过剑么,杀过人么?”
秦朝朝低着头,半天嗫嚅:“杀过人的。”
楚穆颇为诧异地挑了挑眉,秦朝朝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她从后腰摸出一把做工精良的匕首,递给楚穆,小眼睛真诚地眨巴眨巴。
楚穆自然认得它,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物件。只是瞥见刀鞘缝里脏脏的泥土渍,他的额角跳了两跳。
秦朝朝察觉,不好意思地拍了两下:“洗洗就好了。”
楚穆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本将军的盔甲呢?”
“……埋得太深,挖不到了。”
楚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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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几日,果然没有人指派秦朝朝做事了。
而春风帐的姑娘知道她在屋里豢养了一个神秘男人后,也渐渐识趣,不往她住所来了,给她免去不少麻烦。
她每日就窝在自己的帐子里吃吃睡睡伺候将军,晚饭后出去溜达一圈“揽客”,继续回去洗洗睡睡伺候将军,生活好不惬意。
值得一提的是,楚大将军最近伤势好转,已经能下床溜达了,秦朝朝观察了两日,也就大发慈悲地准许他在后山附近转悠了……
好吧,是她迫于将军淫威,每天胆战心惊在后山放风。
总之生活过于顺遂,以至于秦朝朝幸福地发现自己的小脸圆润了许多。
这日饭后,趁着天色将暗未暗,楚穆又拉了秦朝朝出来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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